襄阳城最大的客栈“醉仙楼”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周易与紫儿拣了临窗一处相对清净的雅座坐下,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襄阳特色小吃。紫儿吃得津津有味,时而细心为周易布菜,眉眼弯弯,享受着这难得的二人时光。
周易则一边品尝美食,一边耳听八方。客栈内汇聚了不少南来北往的江湖人士,几杯酒下肚,便高谈阔论起来。
所谈内容,自然离不开当今武林的风云人物。
“要我说,如今这天下高手,首推大理天龙寺的那位神僧——天泓大师!”一个虬髯大汉拍着桌子道,“听说他一身‘六脉神剑’已臻化境,无形剑气收发由心,堪称佛门第一高手!”
周易执筷的手微微一顿。天泓大师?他心中了然,那必是段誉了。当年大理段誉,自王语嫣香消玉殒后,看破红尘,遁入天龙寺出家,法号“天泓”。想不到数十年过去,他的六脉神剑竟精进至此。
“天泓大师固然厉害,但那位灵鹫宫的虚竹子先生,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另一人接口道,“身兼绝世神功,深不可测!只是听说他早已解散了灵鹫宫外门,带着梦姑娘娘逍遥天下去了。”
周易闻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虚竹解散灵鹫宫外门,确是征得了他的同意。逍遥派本就不该涉足太多世俗纷争,虚竹本性淳朴,远离江湖是非,正是最好的归宿。
“要说常在江湖走动的,还得是咱们长安镖局的总镖头,郭岩郭大侠!”又有人高声赞道,“他那‘破坏六字诀’刚猛无比,天下罕有能接他三招之人!侠名远播,乃是当今武林的中流砥柱!”
听到郭岩的名字,周易与紫儿对视一眼,眼中皆有暖意。
然而,接下来众人的议论,却让周易微微挑起了眉。
“郭大侠固然是顶尖人物,但依我看,襄阳城里的那位‘剑神’独孤吹雪,怕也丝毫不逊色!”
“独孤吹雪?可是那位号称‘一生诚于剑’,剑术铸剑术皆天下无双的独孤前辈?”
“正是!他老人家就隐居在襄阳城中,据说耗费了一辈子心血,搜集了无数天外陨铁、寒泉精英,欲要铸成一柄前无古人的玄铁神剑!”
话题至此,客栈内的气氛明显变得热烈而又带着一丝诡异的热切。
“听说就在数日之前,那柄玄铁神剑已然初成!剑成之时,剑光冲霄,龙吟之声不绝,乃是百年难遇的神兵出世异象!”
“但也正因如此,独孤前辈为求人剑合一,以自身精血祭剑,功力损耗极大,如今正处于虚弱期。”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和窃窃私语。
一个声音沙哑的老者低声道:“消息已经传开了!来的可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西域大光明境的那位‘大力金刚’杵法无双,力能开山;星宿海的‘千足老怪’一身毒功诡异莫测,杀人于无形;还有那北海龙宫的掌门,‘血影刀’殷红血,刀法狠辣,嗜血成性……这几个老魔头,可都悄无声息地摸进襄阳城了!”
另一个带着惧意的声音补充道:“何止!听说连隐居天涯海阁多年的‘损阴丧德’司徒恶、以及那专吸人内力修炼邪功的‘北邙尸魔’也蠢蠢欲动,他们的目标,不言而喻……”
“嘶……这些魔头巨擘,平日躲都躲不及,如今竟齐聚襄阳?他们是想趁火打劫,抢夺那柄玄铁神剑?”
“哼,神兵利器,谁不眼红?独孤前辈剑法通神,平日谁敢招惹?但此刻虎落平阳……只怕一场腥风血雨,免不了了。这襄阳城,眼看就要变成修罗场!”
谈话声渐渐低了下去,充满了贪婪、恐惧与幸灾乐祸。
紫儿听到此处,秀眉微蹙,放下筷子,轻声对周易道:“公子,那位独孤前辈听起来是个真正的爱剑之人,耗尽心血却招来这些邪魔巨擘。这些人……皆是穷凶极恶之辈,若神剑落入他们之手,江湖必将大乱。”
周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襄阳城深邃的夜空,若有所思。
独孤吹雪?以血祭剑?功力大损?
大光明境、星宿海、北海龙宫、天涯海阁、北邙尸魔……这些盘踞各方、平日里互相忌惮甚至仇视的魔头巨擘,竟为了一柄剑齐聚襄阳?
这已不仅仅是简单的夺宝,更像是一场魔道盛会,一场足以颠覆江湖格局的风暴。其中因果杀劫纠缠,气机牵引之下,竟隐隐与他此刻需体悟红尘杀伐、众生百态的“第七曲”瓶颈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
“有趣。”周易轻轻吐出两个字,眼中掠过一丝洞察世事的光芒,“群魔乱舞,皆为一剑。紫儿,看来我们这襄阳城,不会太无聊了。”
紫儿看着公子那副了然于胸、却又带着几分玩味的表情,便知他对此事已然上了心。她柔顺地点点头:“公子在哪里,紫儿便在哪里。只是……这些魔头皆非易与之辈,我们……”
周易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魑魅魍魉,何足道哉。正好,且看这场大戏,如何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