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运会的塑胶跑道被正午的太阳晒得发烫，欢呼声从各个赛场涌过来，裹着汽水和冰淇淋的甜香。苏晚攥着那张标着“苏晚专属”的门票，在100米预赛的观众席前排来回找——红色的票面上，辅助图标的墨迹还很新，赵宇说这是陆时衍亲手画的，她刚才摸了一路，指尖都沾了点马克笔的淡香。
“这边这边！”林晓晓举着个草莓味冰淇淋冲她挥手，身边还空着个位置，“我特意给你占的，正对着终点线，陆队冲线的时候，你第一个能看见！”
苏晚刚坐下，就看见跑道旁的检录处围了群人。陆时衍穿着黑色的运动服，领口拉链拉到一半，露出点锁骨。他正低头系鞋带，阳光落在他的发梢，连额前垂着的碎发都泛着浅金色。旁边的队友拍他肩膀说笑着，他偶尔点头，视线却时不时往观众席这边扫——像在找什么人。
苏晚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赶紧把脸往冰淇淋后面躲了躲。林晓晓看得直笑，用胳膊肘撞她：“躲什么呀？你昨天不是还说要早点来吗？人家陆队说不定早就看见你了。”
话音刚落，检录处的陆时衍突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冲这边过来。苏晚的后背瞬间绷紧，手里的冰淇淋都差点掉在地上——他的眼神很亮，穿过喧闹的人群，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嘴角还微微弯了下。
“看吧，我就说他看见你了。”林晓晓咬着冰淇淋，笑得一脸“嗑到了”的表情，“你看他系鞋带的动作都慢了，刚才还跟赵宇说‘别挡着我看观众席’呢。”
苏晚没接话，耳尖已经烫得能煎鸡蛋。她看着陆时衍转身走向起跑线，黑色的运动服在风里晃了晃，背影挺拔得像棵树。裁判的哨声突然响起，她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门票，指腹把辅助图标都蹭得有点模糊。
“各就位——预备！”
枪声响起的瞬间，苏晚的心跳也跟着炸响。跑道上的人都像离弦的箭，陆时衍却真的像他昨天说的那样，起跑慢了半拍。苏晚的手心瞬间冒了汗，忍不住站起来喊：“陆时衍！加油！”
声音刚落，跑道上的陆时衍突然转头，往观众席这边看了一眼。阳光正好落在他脸上，他的眼睛眯了下，像是在确认她的位置。就是这一眼的功夫，旁边的选手已经超了他半个身位。
苏晚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门票都被捏皱了。可下一秒，陆时衍突然加速——他的步幅变大，手臂摆动的幅度带着股冲劲，风把他的运动服吹得往后贴，露出线条利落的后背。
“追上了追上了！”林晓晓拽着苏晚的胳膊喊，“你看他！肯定是听见你喊加油了！”
离终点线还有十米的时候，陆时衍已经超过了所有选手。他冲线的瞬间，没有立刻停下来，反而转身往观众席这边跑了两步，目光直直地落在苏晚身上，嘴角扬着明显的笑意。
周围的欢呼声都快把耳朵震聋了，苏晚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看着陆时衍被队友围起来，赵宇递给他一瓶水，他却没接，反而往观众席这边走。
“我去买瓶水，你在这儿等我！”苏晚突然站起来，慌慌张张地往小卖部跑——她怕陆时衍过来，自己又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更怕他看见自己手里攥着的、记满他跑步姿势的小本子。
刚才看比赛的时候，她下意识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把陆时衍起跑慢、加速快的特点都记了下来，甚至还标了“步频与Adc走位节奏相似”的小字——这是“晚”分析选手习惯的本能，要是被他看见，马甲又要悬了。
小卖部的冰柜刚打开，冷气就扑了满脸。苏晚拿了瓶冰镇的矿泉水，刚要付钱，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要常温的。”
陆时衍的手搭在冰柜门上，把她手里的冰镇水换了瓶常温的。他额头上还沾着汗，运动服的领口湿了一片，却没像平时那样冷着脸，眼神里带着点笑意：“你胃不好，别喝冰的。”
苏晚的脸瞬间红透，手里的常温水瓶都差点掉了。她低头看着瓶身上的标签，小声说：“我、我是给你买的。”
“我知道。”陆时衍接过水，指尖碰到她的手心，轻轻蹭了下，“刚才谢谢你喊加油。”
他拧开水瓶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她攥着笔记本的手上：“刚才看比赛，你在记什么？”
苏晚的后背瞬间绷紧，把笔记本往身后藏了藏：“没、没记什么，就是随便画画。”
陆时衍没追问，反而指了指观众席的方向：“赵宇他们在那边等我，你要不要一起过去？待会儿还有战队的接力赛，他们说想让你看看，分析下跑位。”
“跑位还要分析？”苏晚愣了愣。
“当然要。”陆时衍的嘴角弯了下，眼神里带着点狡黠，“就像你分析辅助走位那样，跑位也有技巧——说不定你能看出点他们没注意到的细节，比如……谁的起跑和我一样慢。”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着他。阳光落在他的眼睛里，亮得像有星星，她突然明白，他不是在问跑位，而是在故意提“辅助走位”，在试探她，却又没点破。
她攥着笔记本的手指松了松，小声说：“那、那我去看看。”
陆时衍笑了，伸手帮她把别在帆布包上的银色发夹扶正——那是他昨天给她的新发卡，刚才跑的时候歪了点。他的指尖碰到她的头发，轻轻的，带着点温度：“走吧，别让他们等太久。”
两人往观众席走的时候，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晚看着陆时衍的侧影，手里的笔记本不再攥得那么紧了——或许，就算他知道了“晚”的身份，也没那么可怕。
至少现在，他会记得她胃不好，会给她换常温的水，会在冲线后第一时间找她。这样的陆时衍，让她觉得，藏了三年的暗恋，好像快要藏不住了，也……不想再藏了。
刚走到观众席旁边，赵宇就挥着接力棒喊：“陆队！苏分析师！快来！我们刚说好了，要是接力赛赢了，晚上去吃火锅！”
林晓晓也凑过来，拽着苏晚的胳膊：“火锅！我要吃番茄锅！你上次说想吃的那家，陆队肯定知道在哪儿！”
苏晚看着围过来的人群，看着陆时衍眼里的笑意，突然觉得，这样热热闹闹的场景，比藏在屏幕后当“晚”，要温暖得多。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笔记本，偷偷把那页记着陆时衍跑步习惯的纸折了起来——或许，下次分析战术的时候，她可以试着，不那么刻意地藏着“晚”的本能。
毕竟，陆时衍好像早就知道了，却还在慢慢等她，等她愿意自己把马甲摘下来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