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宸帐中突现四位“古人”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一夜之间飞遍汴京。早朝的鼓点刚响过三叠,御史台的弹劾奏章就堆成了小山,最上面那本的封皮上,“妖术惑众”四个大字刺得人眼疼。
蔡京拄着玉笏,站在丹墀下,花白的胡子气得发抖:“陛下!赵宸勾结妖人,擅弄玄虚,此乃亡国之兆啊!那诸葛亮、关羽之流,史书早有定论,怎会复生?定是赵宸用了什么旁门左道,意图混淆视听,架空皇权!”
童贯紧随其后,尖嗓子在大殿里回荡:“陛下明鉴!那关羽自称‘汉寿亭侯’,赵云说曾‘七进长坂坡’,全是些糊弄三岁孩童的鬼话!依臣看,不如将这些‘妖人’拿下问斩,再治赵宸一个欺君之罪!”
文武百官窃窃私语,一半附议蔡京,说“当驱逐妖人”;一半面露犹豫,想起赵宸在汴河口的功绩,不敢妄下定论。徽宗坐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臂上的龙纹,眉头拧成个疙瘩——他既怕真是“妖术”,又隐隐觉得,若那四人真有史书所载的本事……
“陛下,”李若水出列,声音朗朗,“臣以为,不妨先看看再说。赵将军若真有欺君之心,何必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不如召那诸葛亮上殿,看看他有何能耐。”
徽宗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宣诸葛亮。”
盏茶功夫,诸葛亮手持羽扇,缓步走入大殿。他未穿官服,依旧是那身月白长衫,步履从容,目光扫过满朝文武时,竟无半分怯色。蔡京刚要开口呵斥,却被他羽扇轻摇的动作截住了话头。
“陛下,”诸葛亮躬身行礼,声音不高却清晰可闻,“亮闻大宋积弊已久,特献《富国强兵策》一卷,愿为陛下分忧。”
内侍将策论呈给徽宗,厚厚的一卷,墨迹犹新。徽宗翻开首页,瞳孔微微一缩——开篇便直指要害:“宋之弱,非兵不强,乃税不均、粮不实、将不勇也。”
再往下看,屯田之法写得细致入微:何处可开荒地,每亩需多少种子,如何让士兵半农半兵,既保军饷又增粮食,连遇到旱灾如何引水、涝灾如何排洪都写得清清楚楚。练兵之策更是辛辣:裁汰老弱,提拔勇将,将禁军与边军轮岗,避免“京师兵骄、边地兵疲”,甚至连如何防止将领克扣军饷,都列了三条监察之法。
徽宗越看越心惊,手指在“以江南之粮养北方之兵,以西北之马壮东南之军”这句上反复摩挲。他当了二十多年皇帝,看过的策论不计其数,却从未见过如此切中要害、字字珠玑的文字——那些老臣只会说“陛下圣明”“体恤民情”,哪像这样,直接把药方开在了病灶上?
“这……这屯田之法,真能行得通?”徽宗抬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激动。
诸葛亮微微一笑:“亮在蜀地,曾亲率军民屯田汉中,三年便仓廪丰实。大宋沃野千里,远超蜀地,只需照方施行,不出五年,必无缺粮之患。”
蔡京见徽宗神色动摇,忙插嘴:“一派胡言!蜀地与中原风土不同,岂能照搬?此乃妖人惑主之言!”
“蔡大人可知,”诸葛亮转头看向他,羽扇直指户部方向,“去年江南水灾,百姓流离失所,而官仓却有三分之一的粮食因发霉腐烂被丢弃?亮的策论里,正写了如何改革漕运,如何晾晒储粮,蔡大人要不要听听?”
蔡京脸色一白——那些发霉的粮食,正是他的党羽监守自盗,怕被发现才故意毁掉的。
童贯还想发难,却被徽宗抬手制止了。徽宗合上策论,目光落在诸葛亮身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切的欣赏:“先生之才,远超朕的预料。不知先生愿为本朝效力否?”
诸葛亮躬身:“亮愿助陛下,更愿助大宋百姓。”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蔡京看着徽宗眼中的光芒,心里像被塞进了块冰——他知道,这道《富国强兵策》,不仅打动了皇帝,更可能让赵宸那伙人,在中枢站稳脚跟。
而站在角落里的赵宸,看着诸葛亮从容应对的身影,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兵书。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中枢的风浪,才刚刚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