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一部分会进高皇后母女和郭妡自己的腰包,毕竟启动资金是她们掏嘛。
只是如今手头钱有限,暂时先只在京城开两家铺子就是。
沈楷有预感,这东西能卖,能火。
何况郭妡隐约提了一嘴,她还会别的。
他也不纠结她为何不告诉自己,让自己来赚这钱,毕竟她在皇后跟前博取信任也不容易。
这想必就是她为皇后想出的筹钱的法子。
于是只道:“生意要趁早铺开店面,万一叫人琢磨出方子,母后岂不被动,若母后和皇姐一时调不出这么多闲钱,倒不如叫小王也跟着混两口吃的,我手上倒还有些闲钱。”
沈楷想得明白,这也是在皇帝跟前博脸面的事。
虽然与皇后预备在西南做得事不能比,但那里毕竟还没钱做不是,还得靠这里赚了钱才好开展。
那么他先掺和这里,再顺理成章掺和禹县那皇庄,不就也得了名和利?
孰不知,几人演了半天,都在等着他开口呢。
崇安公主故意拿乔,“这本就是小本生意,买了材料,买了铺子,发了内廷这些人的工钱,就不剩多少了,我们这几个分都不够……”
“皇姐想岔了,若按你们的规划,前期确实不怎么赚钱。但我入股就不一样,我在京畿有足够的店铺,不需花钱再买,也有足够的人手,更有足够的脸面。这些都当是我孝敬给母后的,我只要分两成净利就行。”沈楷算是舌灿莲花。
这辈子,也很少为个生意这么争取,他从前要什么不是直接抢。
这几句话说得,崇安公主都心动了。
郭妡却冷着脸,“不成,妾身包揽研发、教习宫人、品质把控和一切杂务,也才拿了三成,若加上赵王殿下,岂不将妾身挤占得两成不剩?”
崇安公主挑着眉,故意道:“你这小娘子,天底下最尊贵的几个带你做生意,你还计较这点得失,你会不会算账?”
“公主此言差矣,是妾身带着娘娘和殿下们做生意,毕竟你们也不会做。”
郭妡也是故意一点面子不给崇安公主。
满脸写着,若不给我满意的价钱,这生意就没得做。
眼见上午还姐妹情深的,下午就要为了钱翻脸。
沈楷忙道:“原先是怎么分的?”
崇安公主没好气回答:“这没眼力的东西,与母后各占三成,我与平阳各占两成。”
沈楷略一沉吟,“母后那三成自然不能变,至于我们几个,平阳皇妹最小最没钱,占个一成就是。我与皇姐,还有郭司籍,各占两成。不过郭司籍说的有道理,这铺子能不能赚钱的关键,在郭司籍研究的东西好不好,所以我这头,可让五分给郭司籍。”
他话落,崇安公主脸一沉,“弟弟都这么说了,本宫没有表示,倒显得本宫贪得无厌,本宫也让出五分给你。”
说着,她指尖戳了把郭妡的额角。
郭妡脸色这才缓和。
只有平阳公主,左右瞧了瞧,将嘴一嘟,“凭什么……”
话没说完,就叫高皇后捂了嘴。
高皇后笑一笑,“就这么商议定了,咱们定个契,平阳生辰前,咱们将各自投入的钱交齐,一应款项支出和收入,都由阿妡统管核算,每三个月一分账。”
几人自是无有不应。
特别是钱交到郭妡手上,沈楷也没了疑虑。
在他看来,裴家伤透了她的心后,她在长安能依靠信任的就只剩自己了。
别说让五分利给她,就是一成也就那么大个事。
她拿多少钱,最后不都是为他而花么。
这算盘,堪称打得噼里啪啦响。
而崇安公主大手一挥让的五分,纯属让他放心。
做出一副在这场生意里,自己不会以大欺小的样子。
何况她们给沈楷透露的是,原本只打算先开两家铺子,那她们的投入必定不多。
给钱给人最多的沈楷,反而比她拿的少,就显得她不要脸,迟早沈楷会不舒服。
那就不如她也自觉给郭妡一点,拉低自己的占比,又给沈楷卖了个好,谁叫郭妡如今是“他的女人”呢。
多心照不宣啊。
很快,契书就订好了。
高皇后叫人拿个食盒来,装了四枚肉松蛋糕,“还没去你母亲那里吧,你带去给她也尝尝。”
沈楷谢了。
高皇后将食盒给郭妡道:“眼见天黑了,你代本宫去送送楷儿,之后便回去歇息吧,今日你也操劳了,夜里的课业停一停也无妨。”
郭妡垂眼,装作有些抗拒又不得不接旨的样子,“是。”
出了昭阳宫,沈楷刻意挑着僻静的宫道走。
桂花林里,八月桂、四季桂和丹桂都有,树丛茂密。
天上飘着薄雪的时节,四季桂还有一缕甜香。
沈楷将郭妡手中的食盒递给万全,将她的手牵住。
她的抗拒很轻,最终任由他裹进掌心。
“母后特意叫你来送,怕是也有意将你赐予孤。”沈楷拍了拍她发顶的雪片。
郭妡敏锐捕捉到“也”字,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她垂头,“上回崇安殿下去祺州,特意见过高家两位未出阁的娘子,想来也带着几分考察的目的,为殿下备着高家一系的嫔妃人选,只是后来瞧着,崇安殿下对她们并不满意。
恰巧殿下对妾身……从前她们或许不愿意身边人与殿下染上关系。如今殿下声威日隆,想必皇后就改了想法,与其送个殿下并不喜欢的女子来赌,倒不如全了殿下的念想,好让殿下身边有个得宠的自己人。”
沈楷见她脑袋越垂越低,隐隐透着疲惫,用食指将她下颔抬起,望入她微微带着愁绪的眼睛。
“妡儿累了?”沈楷将她额前的碎发拂开。
郭妡眼皮颤了颤,那愁绪化作浓浓的伤悲。
“妾身逃不过像个物件一般,被人利用的命运……没有人,将妾身当个活生生的人……”
沈楷只觉得心底浅浅地颤了下,他静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的悲伤,化作眼角一滴清泪。
滑过下颔之后,她抽了下鼻子,别开头,“殿下,天色已晚,快些去清露殿吧。”
沈楷想,这是被皇后伤了心,生了怨怼?
想必从前,不论她的目的是什么,皇后和公主收容她,给她一个改变人生的机会,她对那对母女就是有感激的。
哪怕口口声声为裴玄止,为他做事,但也不愿伤害了皇后和公主,所以才努力撮合两方。
直到今日发现,她在皇后眼中,仍旧只是个可以送人的物件,于是也彻底受伤了。
沈楷叹口气,“孤疼你,孤迟早叫你做世上最快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