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叶景欣过来和他们一起吃早餐。
宗慕青给她讲了在酒窖里听到的对话。
“你们没被发现？这也太危险了。”
叶景欣听着都觉得很惊险。
以她对胡享文的了解，如果被他发现，私闯民宅这个把柄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而且会大做文章，搞得天下皆知。
“没有，我们隐藏的的很好。”
宗慕青剥了一个鸡蛋，放在叶华卿盘子里。
叶华卿不说话，默默的吃。
自助早餐那么多品类，他只心不在焉的拿了一些水果。
昨晚两个人都忘了晚饭的事，他好像也不知道自己饿不饿。
宗慕青只好夹了满满一盘，然后分给他。
她给，他就吃。
无声无息，听话得像温顺的宠物。
叶景欣看他，也觉出一些不寻常。
他也不是闹别扭，就是在刻意降低存在感。
和前一天拼命撒狗粮的黏人状态完全不同。
宗慕青和他说话，他也会乖乖的回应，却总是未语脸先红，纯情的要命。
叶景欣也不知道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他说的标书他来处理，是什么意思？要做手脚？”叶景欣听完没想明白。
胡享文透露的消息其实也只是三言两语。
“标书他是不可能动手脚的，几十个亿的项目，九家单位投标，谁也没那个胆子。”
宗慕青把牛奶递到叶华卿跟前，叶华卿很乖的拿起来喝。
“那他怎么处理？”叶景欣更不明白了。
“招标文件里没有标明商务标评分，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个标的满分就是五十分，价格只做参考，或者依照招标惯例，取全部价格的平均值，最接近均值的三家入围，然后再拼技术标。”
宗慕青耐心给她解释。
“所以价格接近平均值的三家就都有希望，那他把握也不大啊。”
“对，但是如果这个分值是五十分，就不一样了，这个差距就会很大。”
宗慕青拿出招标文件翻开。
“技术标各家的距离应该拉不开多少。可是商务标占了五十分，基本就是谁最接近价格均值谁中标了。”
她把标书的评分部分给她看。
“这种技术标要求，比小学生体检要求都低，九家确实根本拉不开距离。”
叶景欣看了看，点了点头。
“瓯鸿在文旅项目上并没什么优势，能拿得出手的业绩也不多，所以它和我们这种专业开发单位完全没法比。”
叶景欣很自信。
“胡享文为什么不直接找你合作？”
宗慕青有点想不通。
都联姻了，有现成可靠的亲戚不用，自己这样费劲折腾，这是图什么呢？
“他嫌找我过了一手，赚的少了。”叶景欣冷哼了一声。
宗慕青有点无语。
她坐在这里，就是因为她身边这个人，非要从她这里过一手。
这胡享文，连弟媳都防，要么是为人太刻薄，要么就是根本瞧不起这个弟弟。
难怪叶景欣咽不下这口气，要抢这块饼。
“标书他不能动手脚，但是他可以看。”
宗慕青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叶景欣想了想，拍了一下桌子。
“对啊！他看了所有标书的价格，可以直接贴着平均值报价。”
叶华卿正在走神，被叶景欣吓了一跳，不满的看她。
“看我干嘛？华卿，你今天出门，魂没带全啊。”叶景欣挑眉看他。
“……我……”
叶华卿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又低头静静吃东西。
宗慕青看他这个样子，心里笑的不行。
但是她也不哄他，她还挺喜欢他这个状态，太可爱了。
他消停几天也好，前几天黏人的要命，总是搅得她没法思考正经事。
“其实套取价格也算是常见的手段了，不过这是九宁文旅主融的项目，上政府平台，他这步棋走的太险。”
宗慕青觉得这胡享文也不是个多高明的人。
这个行业，可以剑走偏锋，前提是必须有剑，这是底线。
如果连剑都不愿意提，纯靠耍赖，就恶心了。
难怪胡享文口碑那么差。
从上次芜悦湾的事情就能看出他的行事风格。
“难道他要把所有标书都拆开？”叶景欣想到这一层，也觉得这胡享文做的事低级，这很有可能被认定为违法。
“标书送进去，全是密封盖章的，但是手工封包，要打开再恢复，也不算难。”
宗慕青身经百战，对这种事遇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只是这样大型的政府招标，有人动这个脑筋，也往往并不容易实现。
这齐主任确实算是死心塌地，愿意拿仕途冒险。
“那他就是要在开标前一晚去核对价格，但是标书都是胶封的，他自己的价格要怎么改？”
“可以手写盖公章，也可以贴进去，这些都有效。但是无论怎么改，都一定会留下痕迹。除非他现场把价格通知出去，胶封好再递进去。”
“对呀，他不让齐主任锁办公室的门，肯定进出自由了。”
叶景欣也基本理清了胡享文的意图。
“嗯。”
“那怎么办？开标前一晚去抓人？”叶景欣问。
“没用，胡享文自己肯定不会去，即使抓到人，这人也不可能承认是瓯鸿派来的。”
“也是。”叶景欣点点头。
“所以，必须让他把事情做实。”
宗慕青翻了一下李林整理的项目资料：“评标委员会里这些人，有没有哪位想再往上走一走？”
叶景欣凑过去看了一眼，点了一个人。
“这个文副主任，在这个位置上五六年了，活儿没少干，功劳又总被齐主任据为己有，早有想法了。”
宗慕青点点头：“那就由他来当这个男主角吧。”
吃完早餐，宗慕青和叶华卿进了电梯。
他想牵她的手，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宗慕青从镜面的轿壁里看的清清楚楚，实在忍不住，别过脸悄悄的笑。
她想看看，他能一直害羞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