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路明非在红衣主教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下败下阵来,一脸懵逼加无语,一旁的夏弥,“女版路明非”的大地与山之王,眼珠一转,决定亲自上场会会这个老家伙。她蹦蹦跳跳地凑上前,脸上堆起天真无邪的笑容,用甜得发腻的声音问道:
“主教爷爷~您打扮得这么……嗯,有风格,也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吗?难道您也想抱得美人归?”她故意眨了眨大眼睛,语气里充满了“好奇”。
老主教,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露出一副“生活不易”的愁苦表情,摇头晃脑地说:
“唉,小姑娘,别提了。老汉,我不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啊!用你们中国话说就是,庙里的香火钱少了很多,我们这些做和尚的……哦不,是做神父的,也被逼得没办法,只好跑出来接点‘私活’。”
老主教摊了摊手,一脸无奈:“我原本想着,如果有人赢下了这场比武招亲,总要办婚礼吧?说不定就缺个主持婚礼的神父呢?所以我就屁颠屁颠跑来了,想着能不能揽个活儿。结果呢?”他指了指这充满了东方武道气息的场地,撇撇嘴,“主办方告诉我,婚礼大概率会采用中式婚礼,拜天地、掀盖头那种!我这纯属是跑错地方,白忙活一场咯!”
这番说辞配上他那夸张的表情,让众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老家伙为了赚钱,还真是……思路清奇。
说着,红衣主教将手中那幅以诺诺为灵感、描绘“圣母”与“抹大拉的玛利亚”的油画仔细卷好,递给了凯撒。接着,他又像变戏法一样,从神父袍那看似朴素的口袋里掏出一叠印刷精美的明信片,给在场的每个年轻人都发了一张。
明信片设计得相当“专业”,正面是梵蒂冈的风景,背面则用花体字印着他的名字“列奥纳多·罗伯特·达尔奇”,以及联系方式,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专营各类婚丧嫁娶、洗礼弥撒、驱魔祈福业务,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拿好拿好,”老主教热情地推销着,“年轻人,以后有什么婚丧嫁娶的业务,尽管联系我!老汉我专干这些,经验丰富,包你们满意!”
夏弥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就被他这精湛的演技和奇葩的理由给带偏了。她张了张嘴,想好的调侃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最终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句:“呃……原来……主教爷爷您也挺不容易的哈……”
路明非在旁边听着,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他心想:‘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一个疑似掌握高阶时间言灵、可能是下任教皇的红衣主教,会因为缺钱跑来找私活?还担心主持婚礼的生意?骗鬼呢!’
凯撒和楚子航也是面露疑色,显然不相信这套说辞。诺诺则依旧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觉得这老头越来越有趣了。
老主教发完名片,似乎觉得此地已无“业务”可做,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人。
然而,就在他转身欲走的刹那,广播里传来了新的比赛通知:
“丙区,第二十三擂台,下一场,白霁霄,对阵,李察·亨特!”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那个擂台。只见白霁霄依旧是一身简单的休闲装,神色淡漠地走上了擂台,与他对阵的是一个身材魁梧、肌肉贲张的壮汉,形成了鲜明对比。
正准备离开的红衣主教列奥纳多,目光随意地瞥了一眼擂台上的白霁霄。就是这漫不经心的一瞥,却让他的脚步顿住了。
他那双清澈而深邃的蓝色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言喻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或者说……符合他某种特殊审美的东西。他摸着下巴,用只有附近路明非等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感叹了一句:
“啧啧……这年轻人的皮囊……生得真是……俊俏啊。这气质,这眉眼……要是放在我们那个圈子里,啧啧,不得是个颠倒众生的……萝莉啊?”
“我——操——!”
路明非、凯撒、楚子航三个男孩闻言,几乎是同时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齐刷刷后退了一步,看着红衣主教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惊悚和戒备!
这个老东西……玩的也太花了吧?连小白这种冰山酷哥款的都能联想到那种地方去?他口中的“圈子”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难不成也是来自于某一座城市?
只有诺诺和夏弥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老主教可能是在用某种……呃,两人忍不住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绘梨衣依旧茫然,只是觉得大家反应很奇怪。
然而,老主教似乎完全没在意自己造成了多大的精神冲击。他像是被激发了新的“创作灵感”,浑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立刻重新支棱起画架,摆开颜料,那速度快得惊人!
这一次,他的画笔更加狂放,色彩更加浓郁对比强烈。短短时间内,一幅新的油画跃然纸上——画面上是一位拥有绝世容颜、气质却复杂难言的天使。他拥有着圣洁的光芒羽翼,但眼神中却交织着骄傲、不甘、叛逆与一丝深藏的悲悯。他\/她手持燃烧的圣剑,仿佛既是神圣的守护者,又是离经叛道的叛逆者。光芒笼罩着他,却又仿佛有黑暗在边缘滋生。
路明非等人看着这幅画,第一反应是:“这画的是……大天使加百列?”
老主教列奥纳多听到他们的低语,手上动作不停,嘴角却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带着深意的弧度,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仿佛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
然而,如果对宗教神话和龙族历史有更深入了解的人,或许会联想到另一位更加着名、也更符合白霁霄身份的天使——那位因拒绝向人类臣服,率领三分之一天使背叛上帝,最终堕入地狱的晨星之子,路西法!
白王当年率领三分之一龙族反抗黑王,其行为与路西法的背叛何其相似!老主教画的,分明是堕落前的路西法,那位光辉耀眼、却因骄傲而叛逆的六翼炽天使!他故意不点破,甚至误导路明非他们认为是加百列。
老主教画好之后,满意地端详了一下自己的作品,然后转过头,看向凯撒,问道:“凯撒,你认不认识台上那个年轻人?”他指的是白霁霄。
凯撒虽然对这位主教的癖好和言论深感无语,但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礼节,点了点头:“认识,他是我们的朋友,白霁霄。”
“哦,白霁霄……”老主教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随即他将这幅刚刚完成的、颜料未干的天使画像小心地取下,递向凯撒:“既然如此,麻烦你,帮我把这幅画转交给他。就说是……一个欣赏他‘皮囊’的老家伙送的。”
老主教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神父袍,对凯撒说道:“好了,这里没我什么事了,我要回梵蒂冈了。凯撒·加图索,如果你回了意大利罗马,可以来梵蒂冈找我。随时恭候加图索家的少爷。”
说完,这位行事乖张、言语惊人的红衣大主教列奥纳多·罗伯特·达尔奇,便背起他的画架和工具箱,像个普通的街头老艺人一样,晃晃悠悠地、深藏功与名地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留下路明非等人面面相觑,以及凯撒手中那两幅似乎都蕴含着不寻常意味的油画。
楚子航微微蹙眉,他向来谨慎。他拿出手机,对着那张印有“专营婚丧嫁娶”的明信片拍了一张清晰的照片,然后直接发给了EVA。
附上的信息简短而明确:“查询此人身份信息,列奥纳多·罗伯特·达尔奇,自称梵蒂冈红衣主教。如身份存疑,评估当前拦截可能性。”
以EVA的能力,接入全球数据库,核查一个公众人物,尤其是高阶神职人员的身份并非难事。果然,信息发出后不到一分钟,楚子航的手机就收到了回复。
回复的内容同样简洁:
【身份确认:列奥纳多·罗伯特·达尔奇,梵蒂冈枢机主教(红衣主教),现年78岁。现任圣座教育部部长,宗座圣经委员会主席。确为下任教皇有力竞争者之一。无已知危险记录,但行为模式……据记录显示,时常有‘出人意料’之举。情报可信度:高。拦截建议:无必要,风险收益比过低。】
楚子航将手机屏幕展示给路明非和凯撒看。
“还真是个红衣主教……”路明非咂咂嘴,表情古怪,“这梵蒂冈……还真是海纳百川啊。”
几乎在同一时间,凯撒也拨通了帕西·加图索的电话。
“帕西,查询一个人,列奥纳多·罗伯特·达尔奇,自称梵蒂冈红衣主教。”
电话那头的帕西沉默了几秒,显然是动用了加图索家的情报网络,随后用他那特有的、平静无波的声音回答:“少爷,确认无误。列奥纳多主教是真实存在的,在教会内部分管教育与圣经阐释,地位尊崇,但……风评较为独特。”
“了解了。”凯撒顿了顿,随口问道:“你那边情况如何?比武招亲。”
“我在甲区,”帕西的声音依旧平稳,“已经顺利通过了两轮预选赛,对手实力尚可,未遇强敌。”
甲区位于整个演武场的北方,与凯撒他们所在的丙区确实隔着相当远的距离。
“嗯,保持状态。”凯撒随意地祝贺了一句,“保持联系。”便结束了通话。
凯撒,对路明非和楚子航点了点头:“帕西也确认了,身份没问题。看来只是个……行为艺术系的红衣大主教。”
路明非也没闲着,他拿出手机,对着凯撒手中那两幅卷起来的油快速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发给了那个他几乎无所不能的弟弟——路鸣泽。
他附言道:“小魔鬼,看看这个,一个自称下任教皇的老神棍画的,总觉得有点邪门。你怎么看?”
没过几秒,路鸣泽的回复就来了,内容简单得让路明非差点吐血:
“画的不错。”
路明非:“……”
路明非拿着手机,看着那四个字加一个表情,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连小魔鬼都这么说……难道真是他自己想多了?也许那就是个行为艺术的老顽童主教,纯粹是来搞笑的,顺便用他那种独特的方式“赞美”了一下诺诺和小白的美貌?
“算了算了,”路明非收起手机,摆了摆手,对同伴们说道,“连EVA和帕西都确认了,小魔鬼也说没事,可能真是我们太敏感了。估计就是个老不修的主教跑出来体验生活,顺便搞点行为艺术。没必要徒生枝节。”
他努力说服自己,也说服大家,将这次离奇的遭遇定性为一场“恶作剧”。然而,他并不知道,在电话的另一端,他那位“不作为”的弟弟,正在做着完全不同的事情。
华丽的歌剧院包厢内,路鸣泽看着路明非发来的照片,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轻松,反而露出了一丝玩味而深邃的笑容。
他轻轻挥手,旁边的空气中便凝聚出两块如同实质的画板,上面赫然开始自动临摹那两幅油画——一幅是“圣母与抹大拉的玛利亚”,一幅是那被误认为加百列的“路西法”。他的临摹分毫不差,甚至连油彩的笔触和那种蕴含的神秘气息都完美复刻。
他一边欣赏着自己的“复制品”,一边用带着咏叹调的磁性嗓音低语,仿佛在解读着古老的预言:
“圣母玛利亚……生下了象征救赎的耶稣……那是神之子的诞生……”
“而抹大拉的玛利亚……甚至见证了重生……那是神之子的重生……”
路鸣泽的目光落在第二幅画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至于加百列?不不不……那傲慢的眼神,那潜藏的光辉与黑暗……分明是路西法。曾经的光耀晨星,因骄傲而堕落……”
他抬起头,看向包厢内侍立的几位得力干将——楚天骄、酒德麻衣、芬格尔。
“看起来……龙族长老会的那帮老古董……也终于坐不住,开始派人下场试探了。”
“龙族长老会?”楚天骄浓眉一皱,手不自觉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老板,那我们要不要去拦截一下那个老神棍?探探他们的底细?”
酒德麻衣和芬格尔也露出了警惕的神色,显然这个名号代表着极大的分量。
路鸣泽轻轻摇头:
“不用。随他去。”
路鸣泽走到沙发边坐下,端起酒杯,眼神深邃:“现在局势晦暗不明,敌友难分。没必要因为一点试探,就把潜在的中立者,甚至可能是未来的合作者,逼成敌人。”
他晃动着杯中的液体,仿佛在凝视着命运的漩涡:“他们这些做臣子的,都敢单刀赴会,只身前来试探。我这做君主的,自然要有相应的气度。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路鸣泽的眼中闪过一丝属于君王的傲然与自信。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两幅临摹的画上,眼神深邃:“他们送来的这份‘礼物’,很有意思,不是么?正好可以看看,他们到底想在这场戏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傍晚,粟家客房区,路明非等人落脚的套房客厅
夕阳的余晖透过竹林的缝隙,在客厅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经历了一整天擂台喧嚣和红衣主教带来的精神冲击,众人都显得有些疲惫,或坐或靠在客厅的沙发和椅子上。
预选赛第一轮结束,昂热校长的四人,进行了十场比试,都是全胜。下一轮要等到三天后,总算可以暂时喘口气。
白霁霄的房间被安排在路明非他们隔壁,为了方便照应,他此刻也坐在客厅一角,安静地听着众人闲聊,目光偶尔扫过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砰”的一声轻响,套房的门被推开,粟绾像一只欢快的银色蝴蝶般蹦了进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嘿!大家!我回来啦!怎么样,今天的比赛精不精彩?有没有看到什么厉害的角色?”
她的到来仿佛给略显沉闷的客厅注入了一股活力。
“大小姐你可算来了,”路明非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精彩是精彩,就是心脏有点受不了。”他指的是昂热校长被他们“加油”到秒杀对手然后落荒而逃的事。
诺诺笑着接话:“绾绾你是没看到,校长当时的表情……我估计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激动’过。”
夏弥也叽叽喳喳地补充:“还有一个怪老头主教!简直是个活宝!”
提到红衣主教,凯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啊”了一声。站起身来,在房里拿出了那幅画卷,那幅画卷已经风干,被装在了画筒里了。
“小白,”凯撒走到白霁霄面前,将画筒递了过去,“这是今天一位……嗯,比较特别的红衣主教,指名要送给你的。”
白霁霄微微一怔,接过画筒:“送给我的?”
“对啊对啊!”路明非来了精神,坐直身体,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起下午的遭遇,“小白你没看到真是太可惜了!那老家伙,嚯,那叫一个离谱!自称是梵蒂冈的红衣主教,下任教皇的候选人,结果张口就是‘画漂亮妞怕被告’,闭口就是‘灵感受孕是绿帽子’……简直震碎三观!”
楚子航言简意赅地补充:“他作画使用了言灵,速度极快。”
凯撒点了点头,接口道:“他先是画了一幅……以诺诺为灵感的宗教画,”他省略了其中关于“圣母”与“抹大拉的玛利亚”可能与诺诺命运相关的隐喻,毕竟诺诺本人也在场,“然后看到你上场,就又画了这幅……天使像。指名要送给你。”
白霁霄不动声色地打开画筒,取出那幅画卷,缓缓展开。
当画布上那幅绝世独立、神圣与堕落气息交织的天使像完全呈现时,白霁霄的黄金瞳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心脏几乎漏跳一拍!画中天使那骄傲、悲悯又带着一丝潜在叛逆的眼神,那完美无瑕却仿佛蕴含着风暴的容颜,尤其是那隐隐指向“堕落”与“反叛”的内核……这哪里是什么加百列?这分明是路西法!
‘暴露了?!’这个念头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脑海。难道那个老主教看穿了他的身份?这画是警告?还是挑衅?
他下意识地抬眼,迅速扫过路明非、凯撒、楚子航等人的表情。他们脸上只有对下午奇遇的回味和些许好奇,并没有审视或敌意。
路明非甚至还在吐槽:“那老家伙还夸你皮囊好,说你要是放在他们圈子里,准是个颠倒众生的‘萝莉’……我靠,现在想起来还起鸡皮疙瘩!”
听到这句,白霁霄嘴角微微抽搐,但心里却稍微安定了一些。看来,路明非他们并未察觉画作的深意,只当是那位主教又一次古怪的“艺术创作”。
必须稳住!白霁霄瞬间收敛了所有异样,脸上甚至刻意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无奈的欣赏,语气平淡地附和道:
“……这位主教的行事风格,确实……独特。这幅‘加百列’……画工倒是精湛,有机会的话,我或许真该去梵蒂登门道谢。”他刻意强调了“加百列”三个字,试图引导众人的认知。
“加百列?”一旁的粟绾好奇地凑了过来,从白霁霄手中拿过画,仔细端详起来。她亮紫色的眼眸在画作上流转,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分辨着什么。
看了半晌,她忽然抬起头,用一种相当肯定的语气说道:“不对吧?我觉得这画的不是加百列呀。”
白霁霄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他强作镇定,没有立刻接话。
粟绾指着画中天使的眼神和那看似圣洁、边缘却仿佛有暗流涌动的光芒,继续说道:“加百列是传递喜讯、宣告神谕的天使,通常是温柔、祥和的代表。可你们看这幅画里的天使,眼神里那种骄傲,那种……仿佛背负着什么、又不甘于什么的复杂情绪,还有这光,看起来圣洁,但总觉得底下藏着别的什么东西……这气质,更像是堕落之前的晨星,路西法才对呀!”
‘完了!’白霁霄心中警铃大作,这丫头的感觉也太敏锐了!他感觉后背似乎有冷汗要渗出来。他此刻大脑飞速运转,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保持沉默,希望别人来否定她。
果然,坐在另一边一直沉默观察的源稚生开口了,他冷静地分析道:“粟绾小姐的感觉很敏锐。不过,从圣像学的传统来看,描绘路西法的作品,通常会强调其堕落后的特征,比如黑色的羽翼、恶魔的形态,或者身处地狱的场景。这幅画中的天使,羽翼洁白,周身笼罩光芒,更符合大众对大天使长加百列的普遍认知。那位主教或许只是加入了一些个人化的艺术表达。”
白霁霄立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连忙点头附和源稚生的观点,语气尽量自然:
“源兄说得有道理。我也觉得这光辉和羽翼,更偏向于象征神圣的加百列。路西法的意象……确实通常会更……黑暗一些。”
白霁霄在心里暗自庆幸:‘没想到当年创造的白王血裔,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真是谢天谢地!’
路明非也挠挠头插嘴道:“我觉得也是加百列吧?那老主教虽然嘴上没把门的,但好歹是个红衣主教,总不至于在公开场合画个堕落天使送人吧?那不成宣扬异端了?”
凯撒抱着手臂,以其艺术鉴赏的眼光审视着画作:“从技法上看,无可挑剔。至于究竟是加百列还是路西法……或许本身就是一幅充满象征意义、允许不同解读的作品。那位主教的思路异于常人,不能以常理度之。”
诺诺也笑道:“绾绾,说不定那老主教就是故意画得模棱两可,让你们猜呢?他看起来就很享受这种恶作剧的感觉。”
夏弥靠在楚子航身边,笑嘻嘻地说:“管他是加百列还是路西法,反正长得好看就行啦!师兄你说对不对?”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对天使学没什么研究,只是觉得画得确实精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大多都倾向于认为这是加百列,或者至少是一幅“正常”的天使画像。
粟绾见大家都这么说,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像路西法,但也只好撇撇嘴,不再坚持:“好吧好吧,可能是我感觉错了?不过真的好像嘛……”
一直安静坐在窗边的昂热校长此时缓缓开口:“列奥纳多主教……我与他有过数面之缘。他的行事风格向来如此,难以捉摸,在艺术创作上更是天马行空,时常挑战传统。不过,论年纪,他今年大概七十多岁,在我面前,可还算不上‘老’主教。”
这番带着幽默的解释,算是为这场关于画作身份的争论画上了一个句号。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重新变得轻松。
这时,粟绾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画作本身转移开了。她水灵灵的大眼睛转向白霁霄,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撒娇和期盼的甜美笑容:
“小白~”她声音软糯,“这幅画……你能不能送给我呀?我挺喜欢的!”她指了指那幅天使画像。
白霁霄正愁怎么处理这个烫手山芋,听到粟绾的话,简直是求之不得!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头,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当然可以,绾绾喜欢就送给你了。” 他恨不得立刻把这幅可能暴露他身份的画作从自己手里送出去。
粟绾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像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真的吗?谢谢小白!你最好啦!”她小心翼翼地接过画卷,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看着粟绾那开心的样子,以及白霁霄那“如释重负”般的态度,旁观的众人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路明非更是冲凯撒和楚子航挤眉弄眼。
粟绾收好画,心情大好,拍了拍手,对众人发出邀请:“为了庆祝大家今天顺利通过预选赛,我请大家去吃大餐!”
然而,她的邀请立刻遭到了众人“默契”的拒绝。
路明非第一个瘫回沙发,捂着肚子装模作样:“哎呀不行了不行了,身心俱疲,实在走不动了。大小姐你们去吧,我们让服务员送点吃的到房间就行。”
凯撒优雅地整理着袖口,配合地说道:“确实有些疲倦,需要休息。而且诺诺好像也有些累了。” 诺诺配合地打了个小哈欠,靠在凯撒肩上。
楚子航更是直接,拉起夏弥的手就对粟绾说:“我们要去复盘今天的比赛录像,方便以后给校长他们提供一些建议。” 夏弥虽然有点想凑热闹,但看到楚子航的眼神,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源稚生和源稚女也同时摇头,表示需要静修。
绘梨衣虽然不懂为什么大家都不去,但她紧紧拉着路明非的手,表示要跟明非在一起。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白霁霄身上,意思再明显不过。
路明非更是直接站起来,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白霁霄从椅子上拉起来,往粟绾那边推,嘴里嚷嚷着:
“小白!你看大家都累了,就你精神还好!你就代表我们,陪大小姐去吃个饭,保护好大小姐的安全!顺便……嗯,交流交流感情!” 他故意把“交流感情”四个字咬得很重。
凯撒也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晚上可以不用回来的。”
楚子航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白霁霄此刻的心情复杂无比。一方面,他确实想立刻逃离这个刚刚还在讨论“路西法”的地方,免得节外生枝。
另一方面,被众人这样明显“撮合”着和粟绾独处,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窘迫,但内心深处,似乎……也并不排斥?
他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眼中带着期待的粟绾,又瞥了一眼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伴,最终,还是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对粟绾说道:“那好,那就我陪大小姐一起去吃饭吧。”
粟绾见小白答应了,顿时笑逐颜开,一把拉住他的手腕:“那我们快走吧!大家好好休息啊!” 说着,就兴高采烈地拉着白霁霄往门外走。
白霁霄半推半就地被拉出了客厅,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幅已经被粟绾抱在怀里的“路西法”画像,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暂时摆脱了这个隐患。
目送着粟绾拉着白霁霄离开,套房的门缓缓关上。客厅里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压抑已久的低笑声。
路明非拍着大腿:“哈哈哈!你们看到小白刚才那表情没?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样子!”
诺诺笑着摇头:“绾绾这丫头,攻势挺猛啊。”
凯撒优雅地挑眉:“看来我们卡塞尔学院,很快就要有新的……‘联谊’家族了?”
夏弥靠在楚子航身上,笑嘻嘻地说:“我觉得小白其实也挺好的,就是太闷了,需要绾绾这样活泼的治治他!”
只有绘梨衣仰着头,茫然地问路明非:“明非,小白和绾绾姐姐,是去进行繁殖行为的前置社交活动了吗?”
“噗——!”路明非刚喝进去的水差点喷出来,连连咳嗽,“绘梨衣!谁……谁教你这个词的?!”
绘梨衣无辜地眨眨眼:“书上看的。”
源稚生源稚女相视一笑,起身表示去休息了,随后各自返回了房间。
离开了众人“默契”撮合的视线,粟绾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飞扬,她先是随意地将那幅引起小小争议的天使画像交给一名路过的粟家侍者,吩咐道:“送到我房间去,小心点别弄坏了。”
“是,大小姐。”侍者恭敬地接过,躬身退下。
处理完画作,粟绾转过身,很自然地再次拉起白霁霄的手腕——这次的动作比之前稍微轻柔了些,但依旧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笑嘻嘻地说:“走啦小白!带你在我们家逛逛!别看外面擂台打得热闹,我们住的内院可是很清静的,好多地方连我哥都不常去呢!”
白霁霄被她拉着,有些无奈,但并没有挣脱。他确实需要熟悉一下粟家本部的地形,为后续寻找“帝王本纪”做准备。而且,不知为何,被她这样拉着,穿行在暮色渐浓、灯火初上的古老宅院中,他心中那份因身份可能暴露而产生的紧张感,竟奇异地淡化了一些。
粟家本部占地极广,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移步换景,兼具北方的雄浑与南方的精巧。粟绾像个最称职的导游,叽叽喳喳地介绍着:
“你看那边,那是‘藏书阁’,里面好多老古董书,我小时候最讨厌被关在里面背书了!”
“那边是‘演武堂’,我们小时候训练的地方,没少挨揍……”
“喏,那片竹林后面是温泉,可舒服了!下次带你去泡!”
她的话语充满了生活气息,让这片神秘的混血种世家领地,多了几分烟火气。白霁霄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目光却敏锐地扫过那些可能隐藏着秘密的建筑物。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一处更为幽静的庭院。院中有一个不大的荷花池,虽然已近秋季,仍有几支残荷立在水面,别有一番风韵。池塘中央是一座小巧玲珑的六角亭,由一道曲折的石桥与岸边相连。
庭院一角,一棵高大的桂花树开得正盛,浓郁甜香弥漫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这里是我小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粟绾松开白霁霄,跑到荷花池边,深吸了一口带着桂花香气的空气,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贼兮兮地看向那棵桂花树。
“小白,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她说完,便跑到桂花树下,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然后……开始用手刨树根旁的泥土!
白霁霄看得一愣。这位大小姐,又在搞什么名堂?
只见粟绾动作熟练,很快就在树根旁刨出了一个小坑,然后从里面抱出了一个沾满泥土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棕色小酒坛。她抱着酒坛,像只偷到腥的小猫,得意洋洋地跑回白霁霄面前。
“看!我老爹的宝贝!”她拍了拍酒坛上的泥土,揭开上面覆盖的红布和泥封,一股更加醇厚馥郁的酒香顿时逸散出来,混合着桂花的甜香,令人未饮先醉。
“这是我老爹在我出生那年埋下的酒”粟绾解释道,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他老人家现在退居二线,在老家颐养天年呢,可他当年买的酒还在!现在应该埋了二十多年了!来来来,我们俩替他尝尝味道怎么样!”
白霁霄看着那坛明显意义非凡的酒,又看了看粟绾那副“快夸我聪明”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迟疑道:
“大小姐……这……这是‘女儿红’吧?按规矩,这酒不是应该在你出嫁的时候才挖出来宴客的吗?我们俩这样偷偷喝了……你父亲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把我们俩打死?”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放古代,我们俩这行为,怕是得浸猪笼。”
粟绾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抱着酒坛率先走上石桥,向池心亭走去:“安啦安啦!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我爹最疼我了,才不会为了一坛酒打我!再说,等他想起这酒,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好东西要及时行乐!快来!”
白霁霄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还是跟了上去。心中却因这坛“女儿红”和她如此轻易地与他分享,而泛起一丝微澜。
两人在池心小亭的石凳上坐下。粟绾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两个小巧的白玉酒杯,用池水略微冲洗了一下,便迫不及待地斟满了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白玉杯中荡漾,香气扑鼻。
“来!小白!为我们……嗯,为我们顺利通过预选赛,干杯!”粟绾举起酒杯,找了个蹩脚的理由,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白霁霄。
白霁霄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忍扫兴,也举起了酒杯。两只酒杯轻轻一碰。
“干杯。”
酒液入口,醇厚绵长,带着岁月沉淀的甘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辛辣,果然是好酒。
几杯酒下肚,夜色渐深,一轮明月升上天空,清辉洒在荷塘亭台之上,仿佛镀了一层银边。凉风习习,带着桂花香和酒意,气氛变得朦胧而暧昧。
粟绾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红晕,眼神也比平时更加水润迷离。她支着下巴,看着坐在对面、在月光下显得轮廓更加分明的白霁霄,忽然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认真:
“小白啊……”她声音有些含糊,“我说如果……如果以后我哥哥欺负你,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他计较,好不好?”
白霁霄闻言,放下酒杯,有些讶异地看向她。他不知道粟绾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粟绾继续说着,语气带着深深的依赖:“我从小……就是我哥带大的。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因为家族比较忙,就没怎么管我,是我哥又当爹又当妈,把我拉扯大的。他真的……特别特别疼我。”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仿佛陷入了回忆,“‘长兄如父’这四个字,用在我哥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他就是个重度妹控,有时候可能会……比较紧张,做出一些看起来有点过分的事情。”
她抬起眼,恳切地看着白霁霄:“他要是以后哪里做得不对,或者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别和他计较,行吗?”
白霁霄看着她眼中那份对兄长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维护,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迎着她的目光,脸上露出罕见的、极其真诚的表情,语气温和而肯定:
“绾绾,你放心。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自然不会有什么想法,你别放在心上。而且,我觉得……你哥哥人挺好的。” 这话半是真心的感慨,半是顺着粟绾心意的安抚。
他本以为,按照粟绾往常的性格,听到“一家人”这种明显带着暗示的话,会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反驳,或者红着脸啐他一口。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粟绾并没有。
粟绾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慢慢地低下了头,长长的银色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中的情绪。月光照在她低垂的脖颈上,显得异常白皙脆弱。
沉默了几秒钟,就在白霁霄觉得气氛有些异样时,她忽然低声开口,声音轻得仿佛会被夜风吹散:
“小白……你愿意和我成为一家人吗?真的……愿意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声惊雷,在白霁霄脑海中炸响。他瞬间僵住了,所有的酒意仿佛都清醒了大半。愿意吗?他当然……他……
白霁霄的犹豫只有短短一瞬,但在这静谧的夜色中,在这满怀期待的女孩面前,却显得如此漫长和刺眼。
白霁霄张了张嘴,那句“愿意”却如同被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的身份,他的过去,他身上背负的一切,他与路明非复杂的关系,他与拉塔托斯克的“合作”……这一切都像沉重的枷锁,让他无法轻易许下承诺。他不能欺骗她。
就在他内心激烈挣扎,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直击心灵的提问时,低着头的粟绾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已经换上了平时那副没心没肺、带着点小嚣张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低沉认真的女孩只是幻觉。她拿起酒坛,给自己和白霁霄的杯子重新斟满,动作夸张,酒液都洒出来一些。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吓到你了吧?”她举起酒杯,对着白霁霄,眼神却有些闪烁,不敢与他对视,“看把你吓得!连这点小小的试探都受不了?小白呀小白,看来你想当我们粟家的女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她故作轻松地调侃着,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和失落。
“来来来!别愣着了!为了……为了本小姐慧眼识珠,发掘了你这块璞玉,干杯一个!”她大声说着,然后不等白霁霄反应,自己先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豪爽。
白霁霄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看着她因为喝得太急而微微呛到的模样,心中猛地一痛。他知道,自己刚才的犹豫,已经像一根无形的针,刺伤了这个看似张扬、实则内心敏感的女孩。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退缩,所以立刻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搭建了一个台阶,掩盖了那份难堪和失望。
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他默默地举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份苦涩和无力感。
接下来,粟绾不再说什么深入的话题,只是一个劲儿地劝酒,自己也喝得越来越猛。
白霁霄知道她在借酒浇愁,他无法安慰,也无法承诺,只能沉默地陪着她,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酒坛很快见了底。
夜更深了,月亮升到了中天。
最终,粟绾不胜酒力,醉意彻底上涌。她先是趴在石桌上咕哝了几句听不清的醉话,然后身子一软,就要向旁边滑倒。
白霁霄眼疾手快,连忙起身扶住她。女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呼吸间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淡淡的桂花香,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长睫紧闭,眼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湿意。
白霁霄的心中又是一阵刺痛。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舒服些,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轻柔地盖在她身上,抵挡夜的凉意。
白霁霄将她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走回亭中,让她靠在亭柱上,自己则坐在她身边,静静地守护着。
月光如水,洒在女孩恬静的睡颜上,勾勒出她精致的五官轮廓。平日里那双灵动狡黠的眼眸此刻紧闭着,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让人心疼的柔弱。白霁霄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的脸上,第一次如此肆无忌惮地、认真地描绘着她的模样。
他看到她微微蹙起的眉头,看到她眼角那隐约的泪痕。他知道,那滴泪,或许就是在他犹豫着无法回答那个问题时,悄然滑落的。
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心疼、愧疚、无奈和某种深刻怜惜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白霁霄的心头。
他活了无尽的岁月,见证过王朝更迭、星辰陨落,自认为心早已冷硬如铁。但此刻,看着这个因为自己而伤心醉酒的女孩,他清晰地感觉到,那颗冰冷了万古的心,正在为一个人而抽痛。
他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极其轻柔地、用指腹拂去了她眼角的那抹湿痕。
他知道,女孩喜欢的,是那个有些闷骚、偶尔会被她调戏到无奈,偶也会反过来调戏女孩的白霁霄,是那个会陪她胡闹、会保护她的“小白”。而不是那个曾经掀起叛旗、双手沾满血腥、与神明为敌的白色皇帝。
这份纯粹的情感,他既渴望,又不敢触碰,生怕自己的真实身份,会玷污了这份美好,会给她带来灾祸。
白霁霄抬起头,望向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以及漫天闪烁的星辰。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生疏地,在心底,用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近乎虔诚的语调,开始祈祷。
这是他自万载之前,决定背叛黑色皇帝、高举叛旗以来,第一次,向冥冥中存在着的、或许早已被他抛弃的“命运”或“神明”,发出祈愿。
他没有为自己祈求什么,没有为龙族的未来,也没有为复仇或力量。
他只是在心中默默地、一遍遍地念着:
‘我只愿……无论未来如何,无论我是否存在,无论她最终与谁相伴……眼前这个女孩,粟绾,能够永远如今日这般,鲜活、快乐、无忧无虑……一生平安喜乐,得享幸福。’
这是他,白色皇帝白霁霄,沉寂万古后,唯一一次,也是最真诚的一次祷告。
夜风拂过荷塘,带来细微的声响,仿佛是在回应这无声的祈愿。明月无声,静静地照耀着亭中相依的两人,一个沉醉不醒,一个清醒地承受着内心的煎熬与最深的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