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珠。”我拍了拍她的手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随即看向了徐叙，“还有件事，你们俩可能也有分歧。”
“银珠说强子是被她吓死的，你之前说……”
才冷静下来的银珠听见这话，顿时又怒气暴涨。
“那丑陋的男子就是在门外溜达恰好被我撞见，而后被吓死了！”
她急的直接伸手掐住了徐叙的脖颈。
“冷静。”
我倒是不怕她真的掐死徐叙。
就目前这个情况，怎么着也该劝上两句。
“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哼！”银珠愤恨的甩开了手，眼神里满是不屑。
我也不知道，她明明是和徐叙初次见面，为什么对他意见这么大。
“咳咳……”徐叙端起茶壶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我承认我骗了你。”他的目光微微闪躲，捏着茶杯的直接因为用力而泛白。
“嗯？？？”
这会儿该轮到我生气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说，你如果骗我的话，就死在我面前。”
“那你现在死给我看。”
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做出一个请便的手势。
“这件事发生在我起誓之前，不作数。”徐叙摊开双手，想要撇清自己。
我仔细回忆了一番，好像是这么回事。
随后环抱双臂抬起眼皮，等待着徐叙的解释。
“其实村子外在你从古玉牌位里挣脱束缚后，出现了很多像银珠一样的存在。”
“都是些年代久远的厉鬼，我只抓了一部分。”
徐叙说着便开始沉默。
听的我云里雾里的。
“这与你骗我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有！”徐叙语气肯定。
而后心虚的低下了头。
“之所以骗你说害死强子的厉鬼被我抓了是因为……”
“想让你更信任我一些，将我当成你的同路人。”
我眨巴着眼睛消化这几句话里蕴藏的意思。
良久后，终于开口，“你在装自己很厉害？”
从而让我心生敬畏与崇拜？
毕竟那会儿强子的死因确实古怪，我还思考了半天他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弄死的。
“不是……你……”徐叙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
不懂。
人真的容易想太多。
徐叙在我眼里，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过是个憨货大师而已。
若从前我因为体质虚弱还会对他有几分顾忌，眼前我要是起了杀心，他的死亡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情。
至于信任……我目前不会完完全全相信任何人。
我的死因成谜，过往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任何引导我的说辞，我都不会彻底信任。
就像徐叙和银珠因为越朝的过往从而产生了分歧。
我只觉得他们两人的说法都有那么几分道理。
银珠清楚的记得那场大火以及之后所有的细节，因此造就了她数百年的执念。
而徐叙从古籍上看到的越朝记载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能存放于三才观藏书阁的古籍，肯定不会是什么胡乱编写的话本。
真相总会浮出水面。
仇，也要亲手报。
“关于你的事情，我还有话要说。”徐叙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口。
“你不能一口气说完吗？”我顿感无奈。
“这不是被她打断了吗？……”徐叙悻悻的看向已经回到镯子里待着的银珠。
“说！”
“李婉这具身体，维持不了太久了。”徐叙骤然扯过我的手臂，撩开我的衣袖。
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已经隐隐长出了些许青斑。
“这个你之前说过了。”我满不在意的抽回了手，当作无事发生。
“实在不行我也像银珠一样藏镯子里，行不行？”
“不行，那不是属于你的物件。”徐叙摇头否决。
“那这个呢？”我抬起另一只手，上面戴着婆婆送我的大金镯子。
这总该是我的东西了吧？
徐叙继续摇头，“只能是你身死之时身上佩戴的物件。”
“或者你的白骨。”
“可你尸骨无存，没了肉身便只能成为一只游魂，等待你的只有消散。”
听见消散两个字，我倏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我之前在地底下那三年不是好好的吗？”
徐叙：“那是因为古玉牌位禁锢着你的魂。”
“银珠不是……”我试图反驳。
却被徐叙打断。
“她与你不一样，她有自己的墓穴，她的尸骨在她身边且有傍身之物。”
……
我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只好再次撩起衣袖，怅然若失的盯着手臂上长出来的尸斑，语气忽然变得低沉。
“你之前可没说过这些。”
还没找到我自己的死因，我并不愿意就那样化为虚无。
堵在心口那始终无法释怀的怨气，忽然让我格外难受。
徐叙一脸歉意的开口。
“我学艺不精，只了解了个大概。”
“回了趟三才观翻了两天两夜的书才找到一例与你相似的经历。”
“发生在你身上的整个过程像是一种狠毒的诅咒或者惩罚。”
“具体是什么，还无法确定。”
“诅咒？惩罚？”我的眉心逐渐拧成一团，心里的怒火在渐渐堆积。
难道那场大火要了我的命还不够？
徐叙大概是察觉到我隐约有不可控制的趋势，连忙语气诚恳的补充。
“我会倾尽全力救你，信我。”
我强压下心底的冲动，淡淡应下。
闭上眼睛开始整理脑中那纷乱如麻的思绪。
当年害我的人，只给我留了两条路，一条死透的路，一条无望的绝路。
要么，冲破古玉牌位的禁制获得短暂的自由后，化为风，化为尘土。
要么，永永远远待在这玉山村的地底下，待在那牌位里，受尽煎熬。
该恨我到何种地步……才会对我做下这么狠毒的事情？
就连银珠也不知道，我从前到底和什么人有过过节。
还是说，当年的岑家得罪了谁，所以将恨意倾注到了我一人身上？
我无从得知。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留在这世间，才有机会找到答案。
没了李婉的身体，那……就再找一具。
我微微抬眸看向徐叙，眼神碰撞的那一瞬间，他神色一怔。
似是明白了我的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