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火辣辣的。
想起昨晚她们几个嘀咕人家的样子，懊悔道：“都怪咱们！肯定是咱们这两天冷落了人家，姑娘心里委屈，自己走了！”
“可不是嘛。”张大娘也急了：“她一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再碰上之前那样的流氓混混可咋办？”
想到苏云卿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众人心里就一阵发慌。这要是真出了事，她们良心难安啊！
“不行，咱们得去找找！”王大娘当机立断：“晚上夜路不好走，苏姑娘肯定走不远，咱们赶紧收拾东西追上去，跟她赔个不是！”
几人纷纷点头，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裹。
“哎？”一个年轻些的妇人忽然叫了一声，从自己的破布包里拿出个油纸包：“这是什么？”
大家凑过去一看，油纸包里是几块精致的糕点，样式是她们从没见过的，还散发着一股好闻的甜香。
“我这儿也有！”
“我也有！”
王大娘也翻开了自己的包裹，里面同样多了一包糕点和一件虽是粗布却干净崭新的衣裳。
众人面面相觑，都傻了眼。
那个年轻妇人实在是饿了，看着手里的糕点，没忍住，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
下一刻，她就瞪大了眼睛：“天哪，这也太好吃了！”
女人没有文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只知道一个劲的说好吃。
话还没说完，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逐渐传遍四肢。
感受着身体的异样，她难以置信地抖了抖腿，脸上满是惊奇：“我的天！我的乏劲儿全没了！腿也不酸了！”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也都拿起糕点尝了起来。
在确认年轻女人说的确实属实后，众人呆呆地看着手上的油纸包，又想起苏云卿这几日不染尘埃的怪异模样，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王大娘一屁股坐回地上，喃喃道：“咱们……咱们这是……遇到神仙了啊……”
*
京城，皇宫。
御书房内。
萧珩身穿玄色龙袍，正垂眸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殿内烛火摇曳。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男人书案前，单膝跪地：“陛下。”
萧珩头也未抬，冷淡地“嗯”了一声，显然早已习惯了影卫的神出鬼没。
“关于城中近来‘神女降世’的流言，已经查到了源头。”
听到神女二字，萧珩停下了批阅的动作，抬起那双深邃又冷冽的眼眸，语气中带着讥诮：“神女？呵。朕倒是不知道，这世上何时有了神仙？”
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前朝暴政，饿殍遍野之时，未见神女。边关苦寒，将士浴血奋战之时，也未见神女。”
“怎么，这天下安稳了，神仙倒有空降世了？”
影卫垂首，似是没听到萧珩的讥讽，继续恭敬地禀报：“流言的源头，是前两日刚入城的一伙逃难妇人。据她们所说，在路上救下了那名女子，临别时，那女子悄无声息地在她们的行囊中留下了能瞬间恢复体力的‘仙馔’和干净衣物。”
“仙馔？”萧珩的指尖在御案上轻轻敲了敲，眼中闪过探究。
他从不信鬼神之说，这背后，怕不是又有什么人在故弄玄虚。
“是。属下已将她们带来，正在殿外候着。”影卫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萧珩勾起嘴角，带着玩味的弧度：“带进来，朕倒要亲自问问，这‘神女’，究竟是怎么个神法。”
不多时，殿外便传来了细碎杂乱的脚步声，几名妇人被带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王大娘。
她们这些妇人哪里见过这般金碧辉煌的宫殿，更不用说端坐在龙椅上那位气势迫人的天子。
一进门，几人腿肚子就软了，扑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连头都不敢抬。
“草民……草民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珩的目光落在为首的王大娘身上，声音听不出情绪：“抬起头来。”
王大娘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只看到天子的龙袍下摆，便又迅速低下。
“朕问，你们答。”萧珩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将你们遇到那所谓‘神女’的经过，一字不差地告诉朕。”
王大娘不敢隐瞒，将她们如何从流氓手中救人，又如何同行几日，最后发现行囊中多出东西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她的言辞朴素，却因为亲身经历，描述得格外真切。
“那女子自称神女了？”萧珩冷不丁地问。
王大娘一愣，连忙摇头：“没、没有……那位姑娘……哦不，那位仙子，她从未说过自己的身份，话也很少，只是我们……我们吃了她留下的糕点，浑身的疲乏都没了，这才……这才斗胆猜测……”
萧珩的眼眸微微眯起，这个答案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主动宣扬，反而更添了几分神秘。
“那吃食……那‘仙馔’。”他顿了顿，改用了影卫的词：“可还有剩下？”
跪在王大娘身后的年轻妇人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个油纸包，高高举过头顶，声音带着哭腔：“回陛下，还……还剩下一小块，草民舍不得吃完，本想留着做个纪念……”
站在一旁的影卫立刻上前，取过油纸包，呈递到御案前。
萧珩并未伸手去接，只是垂眸看了一眼。
油纸包打开，里面躺着半块精致的糕点，样式确实是宫中御厨都未曾做过的，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那股清甜不腻的香气。
他抬眸，示意侍立在侧的内侍。
那人立刻会意，躬身上前，小心翼翼地从那精致的糕点上掰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不过瞬息之间，他那张连日侍驾，疲乏困倦的脸上，竟肉眼可见地浮现出了红润，眼神也清亮了许多。
“陛下！”高内侍难掩激动，声音都带着许颤抖：“奴才……奴才感觉浑身轻盈了许多，脑子也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