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宗的晨雾里，总飘着股说不清的味道——有林风新炼的逆生丹香，有王铁蛋烤辣条的焦香，还有……欧阳靖昨晚尿床的奶腥味。
林风拄着灵木拐杖站在铜镜前，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镜中自己的鬓角又黑了些，眼角的皱纹淡了半分，从“八十岁老翁”往“七十岁老者”退了小半步。这逆生界的规则就是如此，修为精进一分，生理年龄就往回倒一分，偏他还得维持“耄耋老者”的人设，每次突破都得靠系统压着腰板，走三步喘两口气，累得够呛。
“师父！不好了！”王铁蛋的大嗓门撞开晨雾，他扛着防御盾冲进院子，盾面上还沾着辣条渣，“欧阳师弟把您新炼的‘逆生丹’偷吃了！”
林风心里咯噔一下。那批丹药加了“速生草”，本是给筑基期修士微调年龄用的，让七十岁退回六十岁正好，小孩子吃了……
“他人呢？”林风的拐杖在地上敲得“笃笃”响，假装生气——其实心里有点想笑，欧阳靖这徒弟打小就馋，八十岁时拄着拐杖偷丹吃，后来逆生到五十岁，还是改不了这毛病。
“在……在院子里追兔子呢！”王铁蛋指着墙角，“那丹药劲太猛，他从五十岁直接退回三岁了！”
林风抬眼望去，只见个扎着总角的小不点，穿着件过大的道袍，露着脚踝，正颠颠地追一只灵兔，嘴里喊着：“兔兔……给我丹……”
那正是欧阳靖。
“造孽啊。”林风捂着心口咳了两声（系统强制的“老头咳嗽特效”），慢悠悠走过去，蹲下身时故意晃了晃，符合“七十岁老者”的虚弱感，“靖儿，过来，师父给你糖吃。”
小欧阳靖立刻停住，转头看过来，眼睛瞪得溜圆，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糖……甜的？”
“嗯，草莓味的。”林风从袖袋里摸出颗灵果糖，这是他特意给徒弟们备的，就怕他们逆生到孩童形态时闹腾。
小欧阳靖果然颠颠跑过来，伸手要抓，却突然被一道影子拦住——龙傲雪逆生到三十岁，正是身姿飒爽的模样，她叉着腰：“师父别惯着他！偷丹药就得罚！”
“姐姐……凶……”小欧阳靖立刻瘪起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哭出来。
“好了好了，”林风把糖塞给他，摸了摸他的头，“下次不许偷丹药了，知道吗？”
“知道……”小欧阳靖含着糖，含糊地说，“丹……好吃……”
正说着，山门那边传来喧哗声。王铁蛋探头一看，咋舌道：“好家伙，百草堂的人来了，领头的周长老，昨天用了咱们的‘逆生丹’，从八十岁退回六十岁，今天不知咋的，又缩成二十岁的小伙子了，正堵着门要说法呢！”
林风扶额。百草堂那群老头，总嫌逆生太慢，非得加剂量，不闹出乌龙才怪。
“走，看看去。”林风拄着拐杖起身，小欧阳靖立刻抱住他的腿，仰着脸喊：“师父……带……带靖儿……”
“带你去可以，不许乱跑。”林风无奈，只好牵着他的小手往外走。龙傲雪跟在后面，手里攥着根藤条——说是要“管教”欧阳靖，其实眼神里全是心软。
山门口，果然站着个穿着紫袍的年轻修士，身姿挺拔，正是本该六十岁的周长老，此刻却顶着张二十岁的脸，气得脸红脖子粗：“林风！你那破丹药是不是有问题？我昨天刚退回六十岁，今天一觉醒来直接变二十岁了！我儿子见了我都喊‘小兄弟’，你让我脸往哪搁！”
他身后跟着几个百草堂弟子，也个个比昨天年轻了十岁，最夸张的一个从五十岁缩成了十五岁，正对着旁边的桃树傻笑。
“周长老稍安勿躁。”林风故意放慢脚步，咳嗽两声，“逆生丹讲究循序渐进，你昨天是不是贪多，又多吃了一粒？”
周长老眼神闪烁：“我……我就多吃了半粒……谁知道劲这么大！”
“半粒也不行啊。”林风摇头，从袖袋里掏出个小瓷瓶，“这是‘缓生蜜’，吃一勺能回调五岁，你现在二十岁，吃八勺就能回到六十岁，稳得很。”
小欧阳靖突然指着瓷瓶喊：“蜜……甜的！靖儿要！”
“这不是给小孩吃的。”林风按住他的手，却被他耍赖抱住胳膊，在他“七十岁”的袖子上蹭口水。
周长老看着小欧阳靖，突然乐了：“这不是你那徒弟欧阳靖吗？怎么缩成三岁了？他也偷吃药了？”
“别提了，”林风叹气，“这小子嘴馋，偷吃了筑基期的丹药，从五十岁直接退回三岁，估计得缓好几天才能变回去。”
“三岁好啊！”周长老突然改口，“我要是能变三岁，就能光明正大地抢我孙子的糖吃了！”
这话一出，连他身后的弟子都笑了。十五岁的小修士举手：“长老，我觉得二十岁挺好，昨天还跟师侄一起爬树掏鸟窝呢，比五十岁时蹲在丹房炼丹有意思多了！”
“就是！”另一个弟子附和，“年轻的时候总想着赶紧‘老’成高人，真年轻了才发现，还是追兔子、吃辣条痛快！”
林风看着他们，突然觉得逆生界的修士们有点可爱——拼了命想“年轻”，真到了年轻模样，又怀念起“年老”的身份；可真让他们享受年轻的热闹，又忍不住乐在其中。
王铁蛋不知啥时候搬来一筐辣条糕，往地上一放：“来来来，尝尝这个！我用灵椒做的，又辣又甜，逆生到三岁的小屁孩都爱吃！”
小欧阳靖眼睛一亮，立刻松开林风的胳膊，扑过去抢了块糕，塞得满嘴都是，辣得直吸气，眼泪汪汪的却不肯松口。
周长老也拿起一块，犹豫了一下塞进嘴里，辣得直跺脚，脸上却笑开了：“嘿！还真跟我二十岁时偷偷在山下吃的辣条一个味！”他突然一拍大腿，“调什么六十岁！我就当二十岁，天天吃辣条、追兔子，等啥时候玩腻了，再找你要‘缓生蜜’！”
“我也不调了！”十五岁的小修士举着糕喊，“我要跟师侄拜把子，当他‘小师兄’！”
林风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摇着头笑了。他拄着拐杖走到王铁蛋身边，低声说：“下次炼逆生丹，别加那么快的速生草了，多加点灵椒，让他们吃着辣条慢慢逆生，省得总来找我闹。”
王铁蛋嘿嘿笑：“早想到了！我这就去丹房帮忙！”
龙傲雪蹲下身，给小欧阳靖擦了擦嘴角的渣子，无奈道：“你呀，下次再偷吃药，我就把你的辣条糕全给周长老。”
小欧阳靖立刻把剩下的糕往身后藏，含糊地说：“不偷……要师父……给……”
林风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手感软软的，比他五十岁时扎人的短发舒服多了。“想吃丹药可以跟师父说，”他从袖袋里掏出颗温和的“小逆生丹”，递过去，“这个是甜的，吃了不会变三岁，只会慢慢长到十岁，好不好？”
“好！”小欧阳靖立刻把糕塞给龙傲雪，接过丹药就往嘴里放，嚼了嚼，眼睛亮了，“甜……”
阳光穿透晨雾，照在林风“七十岁”的脸上，也照在周长老二十岁的笑脸上，照在小欧阳靖沾满糕渣的鼻尖上。林风突然觉得，逆生界的年龄哪有什么对错，年轻有年轻的疯劲，年老有年老的从容，只要心里那点爱吃、爱玩、爱闹的劲头还在，多大岁数，都是最好的岁数。
他拄着拐杖往回走，身后传来周长老和小修士们的笑声，还有小欧阳靖追着灵兔喊“等等我”的奶音。
“师父，”龙傲雪跟上来说，“真不用管他们？”
林风回头笑了笑：“管他们干啥。”他晃了晃手里的“缓生蜜”，“反正这蜜够他们吃到玩腻为止。”
至于欧阳靖……林风看了眼被辣条糕噎得直翻白眼的小徒弟，无奈又好笑——等他长到十岁，得好好教他认认丹房的药柜，省得下次又偷吃错丹药。不过话说回来，三岁的小徒弟，软乎乎的，还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