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阳光透过茂盛的竹林,斑驳的洒落在这小溪流上,泛起清凌凌的波光。
萧凛情动难抑,贪心的低头想换个地方亲吻。
唇舌刚离,慕卿璃微微的喘息中便逸出一声带着哽咽的、破碎的呜咽:
“殿……殿下,不要……”
这声娇柔含泣的抗拒,像一捧冰凉的溪水,骤然浇在萧凛燃烧的欲念之上。
他动作瞬间僵滞。
纵使在朝堂之上翻云覆雨、杀伐决断从不迟疑,此刻听着她这带着水汽的、委屈至极的控诉,那颗冷硬的心肠,竟软得一塌糊涂。
衣襟内的手掌并未撤出,却也不敢再妄动分毫,只是感受着掌下肌肤的微凉与轻颤。
他喉结剧烈滚动,附在她耳畔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灼热的胸腔里艰难挤出:
“卿卿……孤……忍得……好生难受……”
这话语里的煎熬与滚烫的热息,让慕卿璃的脸颊瞬间烧得如同天边晚霞,眼中氤氲的水汽也更浓了。
她羞窘地将脸埋在他颈窝,嗫嚅道: “我……我今日……身子……不便……”
萧凛脑中轰然一声,只觉一股强烈的无赖感席卷而来,竟一时语塞。
然而这呆愣不过瞬息。
下一瞬,他已俯身,不由分说便将人从沁凉的溪水中打横抱起。
怀中人儿轻软的纱裙湿漉漉地贴着肌肤,透出凉意,更让他心头火起。
“身子既不便,怎能浸在这寒水里!你身边的人都是怎么当的差……”
他语气沉冷,带着压抑不住的愠怒,目光扫过周遭——
那几个原本侍立溪畔的丫鬟,早已在他现身时便悄然退下。
慕卿璃被他骤然抱起,惊呼一声,下意识攀住他的脖颈。
听他迁怒下人,忙不迭地解释,声音里带着一丝被误解的急切:
“是我不让她们拦的!我是主子,她们岂敢违逆?”
清溪潺潺,映着她颊边飞起的红霞,愈发显得娇艳又窘迫。
萧凛深知她素来宽待身边人,将这几个丫头视若姐妹,此刻也不再多言,只抿紧薄唇,抱着她大步流星踏过溪边青石,朝寝殿方向疾行。
只是心中那点迁怒并未消散,眸色沉沉地想着,回头定要寻个妥帖的嬷嬷,好生教导一番规矩。
甫一踏入寝殿清凉的阴影里,萧凛便扬声急喝,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焦灼:
“福禄!速传太医!”
殿外候着的福禄被这突如其来的厉声惊得一颤,不及细想,抬脚便要往外冲。
原本在各司其职的盈夏、白露、雪醅等人也闻声丢了手中活计,花容失色地围拢过来,皆是满面惊惶,不知太子殿下为何忽然起了雷霆之怒,可是主子有事。
慕卿璃眼见这阵仗,简直羞窘得恨不得寻条地缝钻进去——
这男人,怎地连这点小事也这般惊天动地!
她攀在萧凛肩头,指尖不自觉地蜷紧了他玄色的衣襟,声线陡然拔高,带着清晰的恼意:
“福禄回来!不许去!”
“主子?”
盈夏最为心直口快,望着慕卿璃湿透的裙摆和萧凛紧绷的下颌,担忧几乎溢出眼眶
“这……究竟是怎么了?可是伤着了?”
慕卿璃将脸更深地埋进萧凛坚实的胸膛,闷闷的声音透出来,带着难以启齿的难为情:
“……没、没什么大事。殿下……殿下不许我玩水罢了。”
白露心思最为玲珑剔透,经慕卿璃这么一点,心下顿时一片雪亮。
她上前一步,敛容正色,声音清脆却沉稳:
“殿下息怒。主子一时贪凉,确有不妥。女儿家这几日,本就不该沾那沁骨的溪水寒气。”
慕卿璃闻言,美目倏地瞪圆,难以置信地看向白露——
这丫头,怎么反倒帮外人训起她来了?
不待她嗔怪,白露话锋一转,又续道:
“不过殿下安心。墨白神医早有预见,特为主子调配了固本祛寒的‘暖玉丸’,护住根本。偶尔……嗯,偶一为之,只要及时服药驱散寒湿,尚在可控之内。”
雪醅也在一旁温声补充,语气耐心细致:
“正是呢。神医特意叮嘱,主子脾胃娇贵,此丸需化了温水徐徐饮下,方能不伤中焦,药性也吸收得最是温润妥帖。”
慕卿璃听到这里,腰杆儿忽地挺直了些,先前那点理亏瞬间化作理直气壮的委屈,她仰起小脸,水眸盈盈地控诉萧凛,连带嗔怪地扫过几个丫鬟:
“听听!神医都说了可以!那你们为何还日日拦着,连一口冰都不许我沾?”
她撅起红唇,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白露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板着那张清秀的小脸,一针见血地反问:
“主子既知药效,那敢问,这‘暖玉丸’,您按时服了几日?”
慕卿璃的气势顿时弱了三分,眼神飘忽,小声嘟囔,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耍赖:
“……那药丸化开,又苦又涩,一股子怪味儿……”
雪醅无奈,只得再次温言解释,像哄着任性的孩子:
“主子,良药苦心。化了温水,药性温和,方能徐徐滋养,不伤娇脏。神医千叮万嘱的,奴婢们岂敢轻忽?” 。
至此,萧凛心中那点迁怒早已烟消云散。
哪里是丫头们不尽心?
分明是怀里这个娇人儿太过任性妄为。
他垂眸,目光落在她仰起的小脸上。
那容颜娇艳如枝头初绽的芍药,纯净得不染纤尘,此刻偏又揉杂着娇蛮与不讲理的委屈,水眸盈盈,红唇微撅,仿佛受了天大的欺负。
这般情态,纵有千般愠怒也化作绕指柔,哪里还生得起半分气来?
只余下满心又爱又恼的无奈。
萧凛沉声吩道:“将那‘暖玉丸’取来。都退下。”
盈夏忙不迭地将盛着乌黑药丸的玉盒奉上,又端来一盏温度恰好的清水,细细禀明了化药之法——
天知道她们为了哄主子喝下这苦药费了多少唇舌心力,如今殿下肯接手,简直是救星降临。
几人迅速行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寝殿内顷刻间只余下二人,空气仿佛也静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