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毒牙与终结!
就在两股钢铁洪流即将猛烈碰撞的瞬间,异变陡生!
“嗵!咻——轰!”
一发90毫米迫击炮弹带着凄厉的尖啸,精准地砸在新一团冲锋队伍相对密集的右翼边缘!剧烈的爆炸瞬间掀翻了七八个战士,残肢断臂混合着泥土碎石冲天而起!是日军仅存的那门90迫击炮,在一个洼地里由最后两名炮手操作着,还在顽抗!
“操!还有炮!” 沈泉目眦欲裂!
“狗日的不死心!” 李云龙也看到了,那门炮如同最后的毒牙,仍在喷射着死亡。
“四连长!周大眼!给老子把那炮端了!” 张大彪离得稍近,对着正在带队冲锋的四连长周大眼怒吼。周大眼,人如其名,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此刻更是血灌瞳仁。他看到自己的战士倒在炮火下,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狗娘养的!” 周大眼怒吼一声,猛地将手中打光了子弹的步枪往地上一摔,一个箭步冲到旁边一挺被炸翻的歪把子轻机枪旁。机枪手已经牺牲,副射手重伤。他一把抄起滚烫的机枪,也顾不上找支架,直接将沉重的枪身往腰腹间一夹,另一只手死死扣住扳机!
“小鬼子!爷爷送你上路!” 周大眼如同发怒的雄狮,抱着机枪,迎着日军稀疏的子弹,一边狂冲一边疯狂扫射!“哒哒哒哒哒——!” 灼热的弹壳如同瀑布般倾泻在他脚下,枪口喷出的火焰映红了他狰狞的脸。
机枪子弹如同钢铁的鞭子,狠狠抽向那门还在装填的90迫击炮!两名炮手正全神贯注地准备发射下一发炮弹,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抱着机枪冲得这么近!
“噗噗噗!” 密集的弹雨瞬间将炮手和副炮手打得如同筛子一般,血肉模糊地栽倒在炮位旁。那门象征着日军最后抵抗意志的迫击炮,彻底哑火!
“大眼!好样的!” 张大彪兴奋地大吼。
与此同时,反冲锋排长孙德胜,这位从战斗伊始就冲在最前线的猛将,已经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捅进了日军冲锋队伍的核心!他手中的刺刀早已弯曲崩口,此刻干脆抡起步枪当棍子使,势大力沉!
一个鬼子挺刺刀刺来,被他猛地格开,反手一枪托狠狠砸在对方太阳穴上,顿时脑浆迸裂!另一个鬼子嚎叫着从侧面扑来,孙德胜一个矮身闪避,手中弯曲的刺刀顺势狠狠捅进了对方的腹部,用力一搅!
鲜血和内脏喷涌而出!孙德胜浑身浴血,如同地狱归来的血修罗,所过之处,鬼子人仰马翻,硬是在密集的敌群中杀开了一条血路!
“板载!杀给给!” 日军虽然大势已去,但困兽犹斗的凶性被彻底激发。
在佐藤大尉阵亡后,两名残余的少尉小队长接过了指挥棒,嘶声力竭地吼叫着,试图收拢最后的几十名日军士兵,组成一个密集的刺猬阵,背靠背顽抗,同时试图向相对薄弱的、由团直属警卫连和侦察排防守的沟底西侧缺口发起决死突围!
“哒哒哒哒——!” “哒哒哒——!” 两挺歪把子轻机枪在小队长的指挥下,疯狂地向着冲锋的新一团战士和试图封堵缺口的警卫连扫射。子弹如同泼水般倾泻,瞬间撂倒了七八个战士,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妈的!小鬼子的机枪!” 李云龙看得真切,眼中寒光一闪。他猛地从旁边一个正欲冲锋的战士手中夺过一支带着刺刀的三八大盖,动作快如闪电。几乎是同时,沈泉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从另一名战士手中接过一支三八枪。
“沈泉!左边那个!” 李云龙低吼一声,身体瞬间伏低,依托着一块岩石,三八大盖冰冷的枪托稳稳抵在肩窝,枪口迅速指向左侧那挺正在喷吐火舌的机枪手。
沈泉没有答话,但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手中的步枪也瞄准了右侧那挺机枪的射手。
两双握惯了驳壳枪和大刀的手,此刻操控着敌人的武器,却带着同样的杀伐决断!
“砰!”
“砰!”
两声几乎重叠的清脆枪响!
左侧机枪手的钢盔猛地一震,后脑勺喷出一股血雾,身体软软地歪倒。
右侧机枪手的胸口爆开一团血花,扣着扳机的手指无力地松开。
两挺肆虐的机枪,瞬间哑火!
“干得好!团长!” 周围的战士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弟兄们!鬼子没牙了!冲上去!剁了他们!” 李云龙扔掉打空了的三八枪,再次拔出大刀,怒吼着带头冲了上去!
最后的抵抗崩溃了!两名小队长试图组织最后的反扑,但蜂拥而上的新一团战士如同愤怒的海啸,瞬间将他们淹没。
“杀鬼子啊!” 六连长郑铁头挥舞着鬼头刀,一刀劈开了一名小队长的格挡,刀刃深深嵌入他的脖颈!
“缴枪不杀!” 五连长吴老歪端着刺刀,一个突刺精准地捅穿了另一名小队长的胸膛!
团直属侦察排排长林骁如同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手中的匕首每一次寒光闪烁,都伴随着一个鬼子的闷哼倒地。
警卫连的战士们更是如同下山猛虎,配合着各连主力,将残余的日军分割、包围、歼灭!
刺刀的碰撞声、大刀劈砍骨肉的闷响、濒死的惨嚎、战士们愤怒的吼声,在狭窄的沟底交织成一首残酷而悲壮的终曲。伪军早已跪倒一片,瑟瑟发抖地高举着双手,哭喊着“八爷饶命”。
当最后一声垂死的“天皇陛下…板载…”的嚎叫,被孙德胜一枪托狠狠砸碎在泥土里时,整个赵家沟,除了零星补枪声、伤员的呻吟和战士们粗重的喘息,终于渐渐沉寂下来。
硝烟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沉甸甸地笼罩着这片修罗场。火光照耀下,官道和两侧山坡上,层层叠叠铺满了敌我双方的尸体和残破的武器。
新一团的战旗,插在了沟底最高的一处石堆上,旗面被硝烟熏黑,被弹片撕裂,却依旧在夜风中猎猎飘扬,宣告着这场惨烈伏击的最终胜利。
李云龙拄着大刀,站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中央,环顾四周。张大彪、沈泉、王喜奎、王根生、柱子、赵铁牛、孙德胜、周大眼…一张张沾满硝烟血污却写满坚毅的面孔汇聚过来。
战士们默默打扫着战场,收敛着牺牲战友的遗体,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却也燃烧着胜利后的火焰。
“他娘的…打完了…”李云龙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汗。这时,东方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一抹淡金色的晨曦刺破了厚重的夜幕,将血腥的战场轮廓逐渐勾勒出来。
“天快亮了!” 李云龙猛地警醒,对着四周吼道:“都他娘的别愣着了!动作快!打扫战场!武器弹药!鬼子身上值钱的玩意儿!
能带走的全给老子扒拉走!重伤员先抬下去!轻伤员互相搀扶!柱子!看看那门92步兵炮还能不能修!能修也给老子拆了扛回去!动作要快!鬼子的飞机可没长眼!” 他的催促声在晨曦中格外急切。
就在这时,沟口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身着晋绥军军服的人马疾驰而来,当先一人,正是楚云飞!
他一身将校呢军装虽沾了些尘土,却依旧笔挺,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难以掩饰的震撼。
楚云飞勒住战马,翻身而下,快步走到李云龙面前,目光扫过尸横遍野的战场,尤其是那门被炸成废铁的九二步兵炮残骸,再落到李云龙那张满是血污却豪气不减的脸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抱拳道:
“云龙兄!真乃虎将!民族之幸也!两个日军精锐步兵中队,一个炮兵分队,四百多号鬼子,再加伪军一个营两百多人,整整六百余敌寇,竟被云龙兄率部在两三个小时内,于这赵家沟尽数歼灭!
此等雷霆手段,楚某今日亲眼得见,方知何为真正的勇悍绝伦!佩服!佩服之至!” 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由衷的赞叹,再无半点之前的疑虑。
李云龙看到楚云飞,咧嘴一笑,露出沾着灰尘的白牙,将大刀片子往地上一拄,也抱了抱拳,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几分真心实意的羡慕:
“云飞兄过奖了!咱老李就是干这个的!倒是你楚团长,那炮楼打得可够响的!离着十几里地,老子这边都听得真真儿的!‘轰!轰!’那动静,跟打雷似的!是山炮吧?
好家伙,这玩意儿可是宝贝疙瘩,一炮下去,砖石炮楼跟纸糊的一样!啧啧,看得咱老李眼馋得很呐!” 他咂咂嘴,目光仿佛能穿透十几里地,看到那两门晋造十三式山炮。
楚云飞闻言,脸上也露出一丝苦笑,摇头道:“惭愧!若非山炮助阵,老鸦砬子那硬骨头,不知还要啃多久,流多少血!此役,你,我两军,皆打出了威风!云龙兄,此地不宜久留,河源日军吃了如此大亏,必会疯狂报复,空中侦察随时会来!”
“没错!”李云龙神色一凛,“楚兄,咱们各扫门前雪!赶紧撤!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楚云飞郑重抱拳,不再多言,翻身上马,带着警卫连疾驰而去,卷起一路烟尘。
李云龙目送楚云飞离开,立刻转身吼道:“都听见没有!动作再快点儿!给老子把值钱的都搬空!撤!撤回小王庄!”
初升的朝阳彻底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芒洒满了血腥的赵家沟,也照亮了新一团战士们匆匆打扫战场、搬运战利品的身影。
疲惫而兴奋的战士们,抬着伤员,扛着缴获的武器弹药,押着俘虏的伪军,迅速而有序地撤离了这片刚刚经历血与火洗礼的山谷。只留下遍地狼藉的战场,在朝阳下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远处,老鸦砬子方向的枪炮声早已平息,整个晋东南的清晨,弥漫着大战之后的硝烟与短暂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