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子门被“唰”地一下拉开，龙之梦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包间门口。
原本还在欢快聊天的三人立刻停下了话头，金旼炡嘴里还包着一块烤肉，含混地问道：“欧尼，你终于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掉进……”
她的声音在看清龙之梦脸庞的瞬间，戛然而止。
龙之梦的眼眶红得像熟透的桃子，精心画好的眼妆已经被哭花，睫毛膏在下眼睑晕染开一小片淡淡的青色，任谁都能看出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情绪崩溃。
“欧尼，你……你这是怎么了？”吉赛尔最先反应过来，担忧地问道。
宁宁的心则猛地向下一沉。她的目光立刻越过龙之梦的肩膀，望向她身后的走廊，却空无一人。
她知道，龙之梦肯定是去找自己的哥哥了，可她却一个人、以这样一副模样回来……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队友们三道充满了关切和探究的目光，龙之梦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但开口时，还是带着无法掩饰的沙哑和浓重的鼻音：
“没……我没事。只是……只是想到我们马上就能出道了，太开心了，所以……就没忍住，开心地哭了。”
这个理由拙劣到连她自己都不信。包间里的三个女孩立刻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她们都清楚这绝不是真相。但见她不愿意说，大家也很有默契地没有再继续追问。
过了一会儿，蓝玉也回来了。他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底深处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他自然地在宁宁身边坐下，却发现气氛已经完全变了。
龙之梦像是根本没看到他进来一样，自顾自地低着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他一秒，仿佛他只是一团不存在的空气。
宁宁立刻就发现了这一点。这太不正常了。
平时，只要蓝玉欧巴出现，龙之梦欧尼的眼睛都恨不得时时刻刻用胶水粘在他的身上。可现在，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冰冷的墙。
饭局后半段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到了冰点。
烤盘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成了包间里唯一的声音。
龙之梦和蓝玉都一言不发，剩下的三个女孩被夹在中间，如坐针毡。
她们只能低头默默地烤肉、夹菜，互相看看，谁也不敢先开口，完全不清楚在这短短十几分钟里，那条通往洗手间的走廊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宁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又沉又闷。
今晚，她把哥哥叫来，本来是为了分享自己人生中最重要、最喜悦的时刻，是为了庆祝她们四人终于苦尽甘来，要一起携手走向梦想的舞台。结果没想到，最后竟然闹成了这个样子。
就在这场饭局即将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尴尬局面中草草结束的时候——
“砰！”
一声闷响。
沉默了许久的龙之梦，突然一拍桌子。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那双通红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悲伤和脆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坚定。她看着自己未来的三位队友，缓缓举起了自己面前那罐还未喝完的啤酒。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充满了力量：
“我们，马上就要出道了。”
“练习的辛苦，我们都尝够了。现在，我们终于得偿所愿。”
“未来，我们一定要继续努力，比任何人都努力！我们要成为……新一代最受欢迎的女团！”
最后那句话，她说得斩钉截铁。
三人虽然都觉得这个目标定得有些遥远和宏大，但此刻，看着她红着眼眶、目光坚定的模样，却像一团火焰，瞬间点燃了她们心中的斗志。
“好！”金旼炡第一个响应，放下了筷子，宁宁和吉赛尔也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激动。
她们纷纷举起自己手中装着可乐和果汁的杯子，与龙之梦高举的酒杯重重地碰在了一起。
“为了aespa！”
“为了出道！”
“为了成为最棒的女团！”
清脆的碰撞声在包间内回响，象征着四个女孩从这一刻起，将真正团结在一起，为了让“aespa”这个名字被更多的人知道，而拼尽全力。
一旁的蓝玉，像一个局外的观众，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看着那个强忍悲伤、将所有情绪都化为动力的龙之梦，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他希望，她能尽快从这份因他而起的悲伤中走出，带着这股不屈的火焰，真正回归到那条为梦想拼搏的、闪闪发光的道路上。
饭局在一种近乎凝固的尴尬气氛中结束。
走出烤肉店，首尔夜晚的凉风迎面吹来，稍微吹散了些众人心头的滞闷。蓝玉站在路边，看着眼前这四个女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宁宁主动打破了沉默。她走上前，轻轻推了一下蓝玉的胳膊，语气不容置喙：“哥，你先回去吧，我们的宿舍很近的，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她没有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眼神里带着一种“这里没你的事了”的坚决。
蓝玉看了一眼站在宁宁身后、始终垂着头、用头发遮住侧脸的龙之梦，心里明白妹妹的用意。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那……你们路上小心，回去后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说完，他便转身走向自己的车，没有再回头。
直到那辆阿斯顿·马丁的尾灯彻底消失在街角，四个女孩才重新迈开脚步。
非常有眼力见的金旼炡和吉赛尔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吉赛尔忽然拉住金旼炡的胳膊，指着不远处的便利店，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啊！旼炡啊！我突然好想吃冰淇淋！我们快去买！”
金旼炡立刻心领神会，配合着喊道：“好啊好啊！我要巧克力味的！”
两人说着，便像两只快乐的小鸟，快步跑向了前方，很快就和身后的两人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给她们腾出了一个绝对私密的、可以单独谈话的空间。
夜风吹拂着她们的发梢，周围只剩下她们两人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模糊的车流声。
“欧尼。”宁宁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身旁那个从走出饭店开始就一言不发，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一样默默走路的龙之梦，轻声问道：“你和蓝玉欧巴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龙之梦也停了下来，她站在路灯投下的光影里，一半明亮，一半晦暗。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宁宁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然后，她才用一种近乎于叹息的、平静到可怕的语气说道：“我跟他……摊牌了。但是，欧巴他拒绝了我。”
宁宁闻言，脸上瞬间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混杂着无语和一丝心疼的复杂表情。
她有些气急地跺了跺脚：“欧尼！我欧巴他现在正在跟姬苏前辈谈恋爱啊！他当然会拒绝你了！你怎么……”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她看到龙之梦缓缓地摇了摇头。
龙之梦不想在宁宁的面前，去诋毁那个她爱过的、也是宁宁最敬爱的欧巴。
她不想说出那些关于“虚荣心”和“顶级女爱豆”的伤人推论，那些不堪的、让她心碎的猜测，就烂在自己心里好了。
“没关系的，”她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尽管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反正我现在……也不想再考虑恋爱的事情了。从今天起，我会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我们的事业上。”
看着她这副强撑的模样，宁宁的心里更难受了。
她小心翼翼地、怯生生地拉了拉龙之梦的衣角，用一种近乎祈求的语气问：“那……那欧尼以后，还能……还能跟我欧巴正常相处吗？”
“当然了。”龙之梦的回答快得有些出人意料。
她仿佛早就想好了答案，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宁宁，“我俩只是当不成情侣，又不是连朋友都不能当了。”
她顿了顿，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自嘲般的轻松：“你等着看吧，等我们aespa出道的时候，肯定要去跟你欧巴拍视频做宣传的。到时候，和蓝玉欧巴互动、制造节目效果的这个任务，十有八九还得落在我的头上呢。”
她把话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仿佛那场在安全通道里的心碎告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梦。
看到她这个样子，宁宁心里五味杂陈。
她为两人的关系闹到如此地步而难过，但看到如今这个决定不再纠结于感情、一心扑在工作上的龙之梦，她又觉得，事情或许也不算太糟。
只是……她默默地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今后，还是得尽量减少让自己哥哥出现在她们面前的频率了。至少，在时间冲淡一切之前，最好不要再让他们轻易碰面了。
…………
回到trimage公寓，蓝玉感觉像是打完了一场耗尽心力的仗。
他将钥匙随手扔在玄关的置物盘里，发出“叮当”一声清脆的脆响，在这空旷而安静的家中显得格外突兀。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霓虹，踢掉脚上的鞋子，然后将自己重重地摔进了客厅柔软的沙发里，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口袋里的手机“叮”地一声轻响，屏幕亮了起来。是宁宁发来的短信，简短的几个字：“哥，我们已经安全回到宿舍了。”
蓝玉看着那行字，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他在心里，默默地又给远在天边的金姬苏记上了一笔，两人这段该死的假恋情，不仅让他今晚焦头烂额，恐怕还会让不少原本对他有好感的女爱豆们望而却步，直接给他挡掉了一整片桃花林。
算了，生活还要继续。他从沙发上撑起身，准备去洗个澡，把今天所有的疲惫和烦闷都冲刷干净，然后早点睡觉。
然而，就在他刚站起来的时候，手机又一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是吴夏荣。
他划开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有气无力地开口：“夏荣努那啊，这么晚打电话，不会是要我陪你通宵打游戏吧？”
“当然不是了！”电话那头的吴夏荣，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活力，还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我怎么会那么没眼力见呢？万一打扰了你和金姬苏xi煲电话粥，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你要是再这么阴阳怪气的，”蓝玉被她逗得有些好笑，之前的郁闷也消散了些，“我可就认为你是在吃醋了哦。”
“呀！别臭美了！”电话那头的吴夏荣闻言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就急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谁会吃你的醋啊！”
“好好好，你不是在吃醋，”蓝玉笑着安抚她，“那你到底有什么事儿？再不说我可就挂了，我要去洗澡了。”
“别别别！”吴夏荣生怕他真的挂断，赶紧说出了正事，“问你呢，明天有没有时间？我不是开了自己的油管频道嘛，想邀请你……跟我一起直播玩一会儿游戏，怎么样？”
“就这事儿啊？”蓝玉挑了挑眉，“没问题。咱们明天直播玩什么？”
“《跑跑卡丁车》怎么样？”
“那个啊……”蓝玉故意拉长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犹豫，“我没怎么玩过这款游戏欸，玩的不好的话，节目效果会不会很差啊？”
“没关系的！”吴夏荣立刻说道，为了让他答应，她抛出了诱饵，“这样吧，为了增加看点，我们打个赌！你明天要是能赢过我，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任何条件哦！”
蓝玉在电话这头，脸上已经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但嘴上依旧表现得十分为难：“哎……这让我很为难啊……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在吴夏荣的再三“劝说”下，他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等两人的通话结束后，蓝玉随手将手机扔回沙发上。他脸上的那丝疲惫和无奈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满了狡黠和得意的笑容。
他低声地、自言自语地笑了起来，已经开始认真地、兴致勃勃地考虑——等明天赢了那个傻丫头之后，到底要让她做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