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阁内，辉叔像个守着金山的国王，寸步不离地看着手下将那十几件“国宝”小心翼翼地装车。
马老师站在他身旁，脸上依旧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羡慕。
“辉总，这批东西，您打算怎么处理？”马老师忍不住问道，“是建一个私人博物馆，还是……”
“不急，不急。”辉叔摆了摆手，眼珠子一转，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这批宝贝，绝对不能留在江城。
留在江城，早晚会被王天龙发现。
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将其中一两件出手，把那六个亿的窟窿填上。
剩下的，再慢慢想办法洗白。
去哪里出手，才能最快、最安全，又能卖出最高的价格？
辉叔的脑海里，瞬间跳出了两个字：香港。
香港佳士得，全球顶级的拍卖行。
那里的买家，来自世界各地，人傻，钱多，最喜欢这种来历不明，但又有“故事”的国宝。
只要能通过佳士得的鉴定，这批东西的身价，还能再翻一倍！
想到这里，辉叔的心头一阵火热。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马老师，一个计划瞬间成型。
“马老师，实不相瞒。”辉叔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这批东西来路……有点特殊。放在江城，太扎眼。我想……想请您陪我走一趟香港。”
“去香港？”马老师愣了一下。
“对！”辉叔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诚恳，“您是国内鉴定界的泰山北斗，有您出面，跟佳士得那边沟通，比我自己去要顺利得多。事成之后，我给您这个数！”
辉叔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百万？”马老师的眼睛亮了一下。
辉叔摇了摇头，咧嘴一笑。
“五千万。”
马老师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五千万的出场费！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他这辈子，还没接过这么大的活儿！
“辉总……这……”
“马老师，您就别推辞了。”辉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只有您能办。您不仅是去帮我鉴定，更是代表我们华夏的收藏界，去给那帮洋鬼子上一课！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国宝！”
这顶高帽子，又高又大，戴得马老师晕乎乎的。
名利双收。
谁能拒绝？
“好！”马老师一拍大腿，“辉总您都这么说了，我这把老骨头，就陪您疯一把！”
“太好了！”辉叔大喜过望，“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我已经让人订好了最早一班飞香港的私人飞机！”
……
当天深夜，一架湾流G650私人飞机，从江城机场的VIp通道，悄无声息地起飞，消失在夜色中。
飞机上，辉叔和马老师坐在奢华的真皮沙发上，面前摆着顶级的红酒和鱼子酱。
那十几件“国宝”，被安放在特制的恒温恒湿箱里，由四个最专业的保镖，寸步不离地看守着。
辉叔端着酒杯，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心中豪情万丈。
他感觉自己已经站在了人生的巅峰。
只要这批东西在香港成功出手，他就能彻底摆脱王天龙的阴影，成为真正的大亨！
至于王天龙……
辉叔的嘴角，勾起一个狰狞的笑容。
等我把窟窿填上，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继续当你的好“辉叔”。
你到死都不会知道，你最信任的人，已经把你家的金山，掏了一个大窟窿。
……
第二天一早，飞机平稳地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
佳士得拍卖行派来的专车，早已在停机坪等候。
车上下来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男子，他是佳士得亚洲区瓷器部的负责人，罗伯特。
罗伯特显然是提前收到了消息，对马老师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尊敬。
“马教授！欢迎您来到香港！您的到来，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罗伯特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说道。
马老师矜持地点了点头，摆足了专家的架子。
辉叔在一旁，看着罗伯特那副恭敬的样子，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一行人直接来到了佳士得位于中环的总部大楼。
在最顶级的VIp鉴定室里，那十几件“国宝”，被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
当那只“宋末元初”的青花大罐被摆在鉴定台上时，罗伯特和他的团队，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他们围着那只大罐，发出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叹。
“我的上帝！这……这不可能！”
“这画工！这釉色！简直是魔鬼的杰作！”
“这比我们之前拍出的那只鬼谷子下山图罐，还要精美！”
马老师在一旁，听着这些洋鬼子的惊叹，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用他那权威的腔调，向众人介绍这些“国宝”的来历和“历史价值”。
罗伯特的脸上，露出了越来越凝重的神情。
他知道，如果马老师说的是真的，那这批东西，将会在今年的秋拍上，掀起一场史无前例的滔天巨浪！
“马教授，辉先生。”罗伯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按照我们公司的规定，所有价值超过一千万港币的拍品，都需要进行一次无损的科学检测。其中包括……碳十四年代测定。”
辉叔的心，咯噔一下。
他下意识地看向马老师。
马老师却是一脸的淡定，他摆了摆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应该的，应该的。科学，我们还是要相信的嘛！你们尽管测！真金，不怕火炼！”
听到马老师都这么说了，辉叔心里最后一点担忧，也烟消云散了。
是啊，连马老师这种国宝级的专家，都拍着胸脯保证是开门货，还能有假？
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这次拍卖，能把价格抬到多少个亿了。
罗伯特立刻安排了最顶级的鉴定团队，将那件青花大罐，送进了实验室。
辉叔和马老师，则被请到了最豪华的休息室，喝着顶级的蓝山咖啡，等待着结果。
这个过程，比想象的要漫长。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辉叔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马老师却依旧老神在在，甚至还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终于，在第三个小时，鉴定室的门开了。
罗伯特走了进来，但他脸上的表情，却非常古怪。
没有了之前的兴奋和热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困惑和一丝掩饰不住的……鄙夷。
他手里，拿着一份薄薄的检测报告。
“罗伯特先生，怎么样？”辉叔急切地站起身，迎了上去。
罗伯特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份报告，递到了辉叔的面前。
辉叔疑惑地接过来，低头看去。
报告是全英文的，他看得有些吃力，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最下方那行用红色标注的结论。
【结论：样品的主要成分为现代高岭土，烧制温度曲线符合现代电窑特征。其中检测到的微量钴元素，与二十一世纪初德国生产的某种工业染料成分高度吻合。根据碳十四放射性衰变数据推算，该样品的烧制年份，不超过……六个月。】
轰——
辉叔的大脑，彻底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