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爪的利爪撕开最后一具石傀的胸膛,将其颅内的幽绿魂火与核心一同捏碎。碎裂的骨骼与石甲哗啦散落,最后一点抵抗的声响也归于沉寂。
遗迹入口处,已铺满厚厚一层破碎的骸骨与石屑,如同惨白的毯子。暗银色的龙裔立于这片死亡之上,周身缭绕着未散的煞气与那令人心悸的虚无波动,燃烧的竖瞳望向遗迹深处,那里是最后一丝异样波动的源头。
卡拉斯散去指尖萦绕的银色空间之力,脸色更显苍白,呼吸微促。他以凡人之躯强行催谷精神,此刻反噬如潮水涌来,四肢百骸皆传来针扎般的虚脱感。
老巴尔连忙上前一步,欲要搀扶,却被他抬手止住。
“无妨。”他声音沙哑,目光却依旧锐利,投向那片被断柱与阴影笼罩的殿宇深处,“关键…就在前面。”
雷克斯指挥官令士兵们原地戒备,休整包扎,自己则与卡拉斯、暗爪一同,踏着石傀的残骸,谨慎地向内行去。
穿过倾颓的拱门,越过断裂的廊桥,三人踏入一座相对完好的圆形主殿。殿宇穹顶已然半塌,露出上方幽暗的岩层,几缕微弱的蓝色苔光自缝隙渗入,勉强照亮此地。
大殿中央,并非想象中的神像或祭坛,而是一座由某种暗沉玉石垒砌而成的池子。池中并无水液,反而盛满了流动的、如同水银般沉重的暗影。
这些暗影并非死物,它们在其中缓缓盘旋、流淌,散发出与暗爪身上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精纯的深渊气息。
而在那暗影池水的正中心,悬浮着一物。
那并非晶石,亦非骸骨,而是一枚约莫拳头大小、不规则的心核。它通体呈现暗金色,表面布满天然形成的、如同熔岩脉络般的纹路,正随着某种古老的韵律,一下,一下,缓慢而有力地搏动着。
咚…咚…
那沉稳如大地心跳的声音,正是源自于此!每一次搏动,都引动着池中的暗影流转,更散发出一股浩瀚而苍凉的意志,充斥着整个大殿。
“这是…何物?”雷克斯望着那枚搏动的心核,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远超他理解范畴的力量,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带着敬畏与茫然。
卡拉斯亦是心神剧震。
架构师的感知让他比雷克斯“看”得更深。
那并非纯粹的混沌,亦非秩序,而是某种更为本源的力量,是“深渊”这一概念的某种具现化!
其气息,与完成蜕变后的暗爪同出一脉,却如同溪流之于江海!
暗爪的反应最为强烈。他死死盯着那枚暗金心核,燃烧的竖瞳中火焰剧烈跳动,喉咙里发出一种混合着渴望、亲近与本能警惕的低沉呜咽。他体内的混沌本源与虚无底蕴,竟不受控制地随之共鸣、沸腾!
“呼唤…它在呼唤我…” 暗爪的意念传入卡拉斯脑海,带着一丝罕见的迷茫与躁动,“同源…却又…不同。”
就在这时,那枚暗金心核的搏动骤然加剧!
“咚!!!”
一声更强有力的心跳在大殿中炸响,池中暗影剧烈翻涌!一股凝练的、无形的意志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并非攻击,而是扫过在场三人。
雷克斯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连退数步,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面对太古凶兽般的恐惧,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卡拉斯亦是身形一晃,只觉得一股浩瀚古老的意念强行涌入脑海!无数破碎的画面、混乱的信息碎片如同决堤洪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星穹崩塌,巨兽横空;“看”到了古老的盟约与背叛的鲜血;“看”到了一场席卷无数世界的战争,以及一道贯穿星海、最终陨落于此的、庞大到无法形容的暗影!
这枚心核,便是那陨落存在的力量核心,亦是其不甘消散的最后意志所聚!
它在此沉寂万古,等候着能够承载其力量、延续其存在的同源者。
而暗爪,便是它等待了无数岁月的那个“答案”!
意志的洪流稍纵即逝,卡拉斯踉跄一下,被老巴尔扶住,额角已布满冷汗,眼中却是一片清明。他明白了此地的真相,也明白了暗爪所面临的机遇与凶险。
“暗爪,”他声音凝重,通过灵魂链接传递,“此物…是远古龙裔的遗存,其力浩瀚,其意未泯。它欲择你为主,但是融合,还是被其残留意志同化,犹未可知!”
这是一场传承,更是一场考验。若能成功,暗爪必将获得难以想象的升华;可若失败,他自身的意志很可能被这古老的遗魂吞噬,化为只知杀戮与毁灭的傀儡!
暗爪凝视着那搏动的暗金心核,眼中的迷茫与躁动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决绝。
他能感受到那心核中蕴含的、足以让他脱胎换骨的力量,也能感受到那力量之下,沉睡的、属于远古的狂暴与骄傲。
他低吼一声,向前踏出一步。暗银的鳞片次第张开,其上熔岩纹路光芒流转,新生的深渊龙威毫无保留地释放,与那心核散发的古老气息正面抗衡!
他选择了面对。
是成为更强大的自己,还是被远古的阴影吞噬,答案,即将在这幽暗的地底大殿中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