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岛核心,能量奔流如沸。地底深处那临时构筑的“星辉之池”光芒万丈,澎湃的星尘之力如同被无形巨手攫取,化作一道粗壮无比的幽蓝光柱,轰然注入重生星舟的基盘。船体表面,那些幽绿的龙岛符文、蔚蓝的海族纹路、黝黑的沉铁木装甲以及海盗风格的粗犷铆接处,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光华!
整艘星舟发出不堪重负的、却充满力量的巨大嗡鸣,仿佛一头沉眠的太古巨兽正在苏醒,挣脱大地的束缚。
“能量连接稳定!” “空间引擎共鸣达到峰值!” “护盾发生器在线!” “所有强化结构应力正常!”
尘隐的光影在星舟各处急速闪烁,汇报着最后的准备情况。尽管时间仓促,但在卡拉斯统筹全局、各方合力之下,这艘融合了多种技术与风格的重生星舟,终于勉强达到了可堪一用的状态。
它不再是最初那流线优雅的暗银方舟,而更像是一艘为战斗与生存而生的狰狞堡垒。船体更加厚重,线条粗犷,处处可见加固的痕迹和不同风格的符文交错,透着一股野蛮而强大的生命力。卡拉斯将其命名为——“星槎”,取意星海扁舟,却也暗含破浪前行、直捣黄龙的决绝。
暗爪低沉的咆哮响起。它的伤势远未痊愈,新生的鳞甲依旧脆弱,但它巨大的龙瞳中燃烧着不容置疑的战意。它挣扎着站起身,迈动沉重的步伐,来到星槎旁,用头颅蹭了蹭冰冷的舰体。这一次,它无需再用利爪固定,星槎侧舷专门为它改造出了一个巨大的、符合它龙躯形态的凹槽平台,平台表面铭刻着增强连接与能量传导的符文。
卡拉斯的身影出现在星槎舰桥之上。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隼,残破的法则真印在体内稳定运转,与整个星槎的能量脉络相连。他看了一眼下方:汐雅眼中带着担忧,尘隐的光影闪烁不定,独眼船长叼着烟卷对他比了个粗鲁的手势,莉莉安紧紧抱着水晶球。
没有多余的言语。
“登船。”卡拉斯的命令简洁冰冷。
暗爪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小心翼翼地踏入那个专属平台,龙翼收拢,幽绿的星火在体表流转,与平台符文迅速建立连接,成为了星槎一个巨大的、活体的外挂武器和护盾节点。
卡拉斯最后看了一眼龙岛,目光扫过新生巨树、晶簇森林和这片伤痕累累却顽强不息的土地。
“出发。”
星槎巨大的船体猛地一震,尾部经过强化的空间引擎爆发出炽烈的银灰色光芒,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折叠!
嗡——
一声远超从前的、更加沉稳有力的空间震鸣响起!星槎庞大的舰体没有像以往那样剧烈颤抖,而是以一种相对平稳的姿态,缓缓撕开龙岛上空的空间壁障,悍然撞入了那光怪陆离、危险重重的虚空乱流之中!
这一次空间跳跃,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平稳、迅猛!强化后的结构有效抵御了空间挤压,新的引擎提供了更强动力,海族符文平复着能量乱流,而暗爪的存在,更是以其强大的生命力和空间亲和力,进一步稳固了跳跃过程。
星槎化作一道流线型的银灰流星,在虚空背景上拖出长长的尾迹,朝着那个冰冷坐标指示的、名为“永恒冰原”的死寂之地,疾驰而去!
虚空航行枯燥而危险。偶尔有迷失的虚空生物试图撞击星槎,皆被暗爪的龙息或星槎自身激活的护盾轻易撕碎。卡拉斯大部分时间立于舰桥,感知着航线,不断微调着引擎输出,适应着星槎的新性能。架构师的力量与星槎深度融合,让他对这艘船的掌控达到了如臂使指的程度。
莉莉安则坐在舰桥一角,双手始终按在水晶球上。她没有再看到清晰的预兆,但越是靠近永恒冰原,她的脸色就越发苍白,身体不住地颤抖。
“冷……好冷……”她喃喃自语,银白的眼眸中倒映出的仿佛不是舰桥景象,而是无尽的寒风与坚冰,“不是身体的冷……是灵魂都要被冻住的……死寂……”
暗爪也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平台上偶尔喷出带着火星的鼻息,龙瞳警惕地扫视着虚空,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靠近。
不知在虚空中航行了多久,前方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五彩斑斓、能量肆虐的虚空乱流渐渐平息、褪色,最终化为一片单调、虚无、令人压抑的灰暗。温度在急剧下降,并非通常意义上的低温,而是一种能侵蚀能量、冻结灵魂的绝对死寂。
终于,星槎冲破了最后一层虚空隔膜。
眼前的景象,让舰桥上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凝固的灰白色。巨大的、如同山脉般的寒冰突兀地耸立着,冰体并非透明,而是浑浊不堪,内部冻结着无数扭曲的、难以名状的阴影,仿佛将某个远古战场的瞬间永恒封存。破碎的星辰残骸如同垃圾般被随意冻结在冰层之中,散发着最后的光和热。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风,没有生命的波动,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仿佛变得缓慢而粘稠。一切都被一种极致的“静”与“冷”所统治。
这就是永恒冰原。一个仿佛连宇宙本身都已死亡并冻结的遗弃之地。
星槎的护盾表面迅速凝结起一层厚厚的灰白冰霜,引擎的输出都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制,变得晦涩起来。
“坐标指向冰原深处。”卡拉斯的声音打破了舰桥的死寂,他操控星槎,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巨大的冰冻山脉,向着那令人不安的死寂核心驶去。
越是深入,那种灵魂层面的寒意就越是刺骨。莉莉安几乎要蜷缩起来,水晶球的光芒黯淡到了极点。暗爪不断低吼,星火龙息在喉间滚动,驱散着逼近的死亡寒意。
终于,在穿过一片由无数冻结的、巨大触须构成的冰林之后,前方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一片相对开阔的冰原上,赫然残留着一个巨大的、刚刚被暴力挖掘开不久的坑洞!坑洞周围散落着破碎的、铭刻着星寂教团徽记的仪器残骸和几具早已冻成冰雕、脸上凝固着极致恐惧表情的尸体。
而在坑洞的正中央,并非他们预想中的“棺椁”。
那是一个巨大的、仿佛由最纯净的黑曜石打磨而成的……正四面体!它完美无瑕,静静地悬浮在坑洞上方,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这片死寂世界的景象,却没有反射出星槎的存在。
它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散发出来,却散发着一种比周围绝对零度更加可怕的、“无”的气息。
仿佛它本身,就是一个“空洞”,一个“否定”。
而在那黑曜石四面体的下方,坑洞的最深处,可以看到一些更加古老、更加残破的、由某种苍白骨质和金属构成的结构残骸,似乎才是真正的“棺椁”的一部分,但此刻已经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撑破了。
星寂教团的那群疯子,他们成功了?他们真的撬开了什么东西?还是说……他们放出了什么东西,然后被那东西顺手抹去了?
卡拉斯目光死死盯着那个黑曜石四面体。架构师的感知告诉他,这东西绝非自然造物,其结构的完美程度超越了常识,蕴含着某种极其恐怖的、绝对理性的法则力量。
那冰冷的低语,那“观测者”或“调律者”的称呼,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难道这就是……
就在这时,那个绝对光滑的黑曜石四面体,面对星槎的那一面上,毫无征兆地、如同水面般波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完全由冰冷光线构成的、没有任何五官特征的、完美符合人类比例的面部轮廓,在那波动中缓缓浮现。
“它”……或者说某种存在于其中的东西,“看”向了星槎。
一道冰冷、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灵魂最深处的声音,如同宣告般响起:
“检测到未授权架构单元。” “检测到偏离基准的龙族变体。” “检测到不稳定预言因子。” “依据第柒公约,开始执行……净化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