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光耀吃了个闭门羹。
第三天,沈建华又客气的告诉他,儿媳妇还没回来。
林光耀就知道,这是故意避而不见。
他恨得牙痒痒,想起医院里的那几人,还有停业整顿的铺子,只能赔着笑问沈建华。
“叶老板什么时候回?”
“昨天打电话过来,说朋友邀请她多住几天,归期不定。”
沈建华故作疑惑的问:“林老板,你这么急找我儿媳妇,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要麻烦叶老板,能不能请你帮忙联系一下。”林光耀已经被逼的快没办法了,厚着脸皮请求。
他花钱找了关系,可没什么用。
那几个无赖不出院,天天闹着喊着恶心,头痛,浑身不舒服。
公安局也调查了,这些人没有什么前科,都是普通的市民,人家还有正经工作。
林光耀也和几个病人商量,给他们一些赔偿,可那几人不要,只说把他们的病治好就行,根本就不谈钱的事,说话清高的很。
沈建华道:“我没有那边的电话,我儿媳妇今晚应该会打过来,到时候我和她说一声,让她尽快赶回来。”
“那就麻烦你了。”
林光耀客气了几句,看他们铺子上生意不断,憋着一口气,骑着自行车走了。
程雄等他走后,就去办公室汇报。
他把两人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学给叶芳菲,连表情和眼神都学的惟妙惟肖,得了一个大苹果作为奖励。
………
沈淑芬在家住了两个晚上。
吃过早饭,刘海康把一口袋菜帮她绑到车上,又把她送到村口。
“路上慢点。”
沈淑芬笑着点头,“回去吧,把孩子照顾好,我现在每个月都有工资,你不用那么辛苦的干了。”
刘海康失笑,“好,知道了。”
沈淑芬没有直接去市里,往娘家拐了个弯,打算先去看看爹娘,帮他们洗洗涮涮。
她在公社买了两个橘子罐头,她爹爱吃,又割了两斤肉,给她娘包饺子。
老太太喜欢猪肉韭菜馅的,正好后面口袋里有一捆韭菜。
最后又买了两斤炒花生,一斤瓜子和一斤水果糖,家里有侄子,侄女,还有侄孙。
她好不容易回去一次,总得给孩子带个零嘴。
要不然,她大嫂又得冷嘲热讽了。
沈老头和沈张氏正在给黄瓜搭架,他们分家的时候,要了半分地。
自己种点喜欢吃的瓜和菜,免得去儿子地里摘。
主要是儿媳妇种的他们不喜欢吃。
“老头子,你看那是不是咱家淑芬?”
沈老头眯着眼睛,看向老太婆指的方向,点头,“没错,是淑芬。”
沈淑芬也看到了他们,从自行车上下来,“爹,娘,你们干啥呢?”
“在搭黄瓜架,已经弄好了。”沈老头和她摆了摆手,“你别过来了,我们马上回家。”
小闺女回来了,老两口很高兴,拿着剩下的几根木棍,抄近路往回走。
沈淑芬已经把车停到了院子里,家里没人,各家的房门都上了锁。
她把买的东西拿下来,老头和老太太也回来了。
“淑芬,你怎么来了?”老太太拉着闺女追问:“我听占强说,你现在也去了城里上班,在那里干啥?占勋媳妇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沈淑芬看着问个不停的老娘,又好笑又好气,“娘,先把门打开,我把东西放进去。”
沈张氏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把堂屋门打开,看了看闺女买的东西,提着就往卧室走。
沈淑芬赶紧拉住她,把瓜子和水果糖拿了出来,又倒了一半花生。
“这些给孩子们吃。”
老太太有些不乐意,又从闺女手里抢了一把水果糖。
她这一把可不小,一斤糖被她抓走了快一半。
沈淑芬都没眼看,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叹气,摊上这样一个老娘,有什么办法。
沈张氏把罐头那些藏到卧室,又把那块肉放在盆子里,用盖子盖上。
她又开始追问闺女的工资,沈老头也坐在那里竖着耳朵听。
沈淑芬怕他们到处乱说,到时候让侄子和侄媳妇为难,没敢和他们说实话,随便敷衍了几句。
“爹,娘,侄媳妇给的不少,你们放心吧,我侄子和我感情那么好,咋可能亏待我?”
“那她到底给你多少钱?”老太太看闺女不和她们说实话,气的骂道:“你这死丫头,干嘛瞒着我和你爹?我们又不要你的。”
“一个月给好几十,够花了。”沈淑芬听她没完没了,也来火了,“你再问,我以后不来了。”
“哎呦,你这个死丫头,真是一点都不孝顺,和你那几个哥哥一样,我真是白疼你了………”
沈张氏骂了儿子骂闺女,嘴巴絮絮叨叨的不停歇,跟女儿抱怨,说儿子儿媳妇不孝顺。
翻来覆去的讲,最后又说到不孝子沈建华身上。
“现在你二哥日子好过了,对我和你爹却越来越不好,每个月给的二十六斤粮食,里面都掺了一大半玉米面,他们家里卖着点心和卤肉,都不舍得给我们吃………”
沈淑芬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如果不是知道二哥和二嫂的为人,肯定会被这老太太给带偏。
“娘,你这么大年纪了,我真不想说你,可你怎么能睁着眼说瞎话?我二哥是你亲儿子,你咋能这样败坏他?”
“上次占强给你送的粮食,是我和二嫂一起装的,全部都是最好的白面。”
“二嫂知道爹喜欢吃肥肉,特意选了几块最肥的猪头肉,我看了,至少得有两三斤,还包了好几斤鸡蛋糕。”
“我二哥和二嫂对你那么好,你却说不舍得给你们吃,你这话多让人寒心啊。”
沈张氏听闺女不光冤枉她,还向着老二家说话,气的直拍大腿。
“你这个死丫头,肯定是被你二嫂骗了,占强送来的只有一半白面,剩下全是玉米面。”
她右手比了一个小圈,“猪头肉只有一小块,连半斤都没有,鸡蛋糕也只有五六个,绝对不超过半斤,哪有你说的好几斤?”
她看闺女一脸的不相信,气的直喘气,“老头子,你说,占强是不是只带那么一点回来?”
沈老头道:“你娘没有说谎,就带了一点点猪头肉,粮食也是玉米面。”
沈淑芬没再和爹娘争执,但心里已经认定了,老头和老太太嘴里没有一点实话。
沈张氏看闺女板着脸,明显是不高兴了,觉得死丫头不贴心,相信外人,都不相信自己老娘。
坐在那里生闷气。
她们都没想到,沈占强会两边骗,在中间赚差价,竟敢瞒着家里人,克扣爷奶的口粮。
………
李桂英一进院子,就看到小姑子在帮爹娘挑水。
她夸张的喊道:“小妹,你啥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让你大哥去接你。”
“大嫂,我刚到,想着你们都忙,就没说。”沈淑芬放下水桶,笑着和她打招呼。
李桂英把两个孙子放下,“大娃,二娃,这是你们姑奶奶,快喊人,看姑奶奶给你们带了什么好吃的?”
两个孩子手指含在嘴里,怯生生的看着沈淑芬,也不喊人,也不说话。
沈淑芬笑了笑,牵着他们去了堂屋,往他们口袋里装了些花生和水果糖。
李桂英也跟了过来,看了看桌上放的东西,也不客气,往口袋里装了两把花生,两把瓜子,把剩下的糖也全部拿走了。
最后,又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和沈淑芬说话。
“小妹,爹娘年龄大了,牙口不好,你怎么光拿这些吃不动的?没给二老买点肉啥的?”
她边说边到处瞄,一副占便宜没够的模样,吃相非常难看。
沈淑芬没出嫁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什么人,都习惯了,也不在意。
笑着道:“买了点肥肉,留着给爹娘包饺子。”
“小妹就是孝顺。”李桂英把两个孙子拉到面前,“大娃,二娃,你姑奶奶买了肉,你们俩有口福了。”
沈淑芬没说话,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沈张氏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看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想吃什么让你们爹妈去买,到处讨嘴,也不嫌丢人。”
李桂英被骂的有些下不来台,撇了撇嘴,拉着两个孙子走了。
沈淑芬在心里叹了口气,把水缸挑满,又把爹娘换下来的衣服和床单洗了。
给老头老太太洗了个头,收拾了一下卫生,也没在这里吃饭,就骑着自行车回了市里。
………
林光耀三顾茅庐,才总算见到叶芳菲的面。
“叶老板,叶老板,你大人大量,放我一马。”他一进办公室,就抱着手道歉,看起来挺诚恳。
短短四天时间,医院那几人把他折磨的差点脱层皮,嘴上起了一圈燎泡,咽口水都疼。
叶芳菲不紧不慢喝了口水,面上似笑非笑,“林老板一来就道歉,把我都给整懵了,不知你何错之有?”
林光耀苦笑:“叶老板,姑奶奶,都是我的错,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求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叶芳菲笑盈盈的转着手里的钢笔,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容,淡淡的道。
“林老板真是能屈能伸,不像我,心眼小的很,还睚眦必报。”
“我这个人不喜欢主动惹事,但也从来没怕过事。如果谁不长眼的犯到我头上,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玩死。”
林光耀喉结忍不住动了动,看着对面的女人,笑起来温婉动人,可说出的话却让人胆寒。
他咽了下口水,勉强挤出一抹笑,“叶老板真爱开玩笑。”
“和我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我这人从不开玩笑。”叶芳菲把钢笔投向笔筒里,啪的一声响。
她转过椅子,直视着林光耀,“林老板,明人不说暗话,上次那件事,我早就知道是你干的,也让人调查了你。”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和你儿子的关系网,我了如指掌,如果我想,轻而易举就能让你的铺子关门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