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更加不明所以,疑惑道:“那他把刻有自己名字的金刀送给我……是何意?”
莫雪鸢看着她全然未开窍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金刀放回她手中,“怎么对娘娘和我的事,你便看得那般透彻,轮到自己身上,反倒看不透了呢?依我看,这左贤王是对你有意,借此表明心意。”
安陵容这才明白过来,临别时拔都说的那句“等我”是何意,可她仍是觉得难以置信,“喜欢我?为什么?”
她救他不过是情势所迫,自保之举,何至于就让他生出这般心思?
莫雪鸢重新坐好,摇了摇头,“这其中的缘由,多了我也不懂,等回了代国,你问问娘娘就知道了。这刀……你先收好吧。”
安陵容握着那柄突然变得烫手的匕首,低头看了看刀身上那串陌生的文字,心底还是认为莫雪鸢想多了。
在她固有的印象里,获得别人的喜欢,是一件极难的事。
前世,她需要暗中练习唱歌,嗓子哑了,就得不惜使用息肌丸苦练冰嬉,还要小心翼翼地揣摩上意,而她最终得到的,也仅仅是一丁点廉价的微末宠爱,毫无尊重可言。
不只是男人,还有女子,最开始的时候,好像她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得到甄嬛沈眉庄二人的真心相待,在甄嬛眼里,连之后认识的淳常在都比她的分量更重。
所以到后来,她谁也不想在乎了。
万幸,苍天终究待她不薄,这一世,她有窦漪房这个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姐姐,有雪鸢这个可以交付后背的好友,有婆婆和赵大哥两个给予她家庭温暖的家人,更有自己挣来的官职与事业。
这些就足够了,至于其他,她从未考虑过。
【草原孤狼:拔都:她收了!她心里有我!她让我进她的包袱了!(兴奋地原地转圈)】
【大汉使者:所以这金刀到底算求婚还是定情啊?匈奴王子都这么直接吗?】
【漪房今天宠妹了吗:唉,容容下意识不相信自己会被喜欢的样子好让人心疼啊,前世ptSd了属于是。】
【云陵cp粉:快点回代国!我要看漪房姐姐知道这事后的反应!肯定很精彩!】
莫雪鸢钻出马车,将空间留给安陵容一人,为乌兰指引回大汉的方向。
马车一路向南,一直到进入大汉边界,她才示意乌兰放缓车速,回头朝来的方向极目远眺。
天际线下,那一小队始终不远不近缀在后方的匈奴人马终于停了下来,他们始终保持着距离,未曾显露任何恶意,莫雪鸢察觉后,权衡再三,选择了默许。
此刻,见他们停步,她收回目光,心中最后一丝警惕也悄然散去,或许,那位左贤王,当真没有歹意。
远方,匈奴境内的高坡上。
拔都身姿挺拔地端坐马背,墨色皮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肩头的伤丝毫未能影响他的英武之气。
他单手持缰,抬手示意身后一众亲卫停下,“就送到这里吧。”
日律萎靡不振地跟在一旁,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受了重伤,又带着他连夜跑去已成废墟的野裘马场,为了搜寻包袱一夜未眠的王子殿下还能这么有精神。
他打了个哈欠,“殿下,既然您这般喜爱那位汉人姑娘,为何不直接将她们留在王庭?
即便您是为她着想,不愿草率对待,怕委屈了她,也可以派人将她的家人接到王庭来商议婚事啊?
还有,您不可以直接护送她回去吗?咱们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地跟在后头?这一点儿也不符合您一贯的作风。”
拔都的目光依旧凝望着远处那已化作一个小黑点的马车,仿佛能穿透距离,看到车内那人安静的眉眼。
他珍而重之地从怀中取出安陵容昨夜落在他寝殿的针包,轻柔地摩挲着针包一角,那里用细密的针脚绣着一个清秀的汉字——“容”。
他的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变得锐利起来,并没有回答日律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昨夜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查出来刺客是谁派的了吗?”
日律敛了抱怨,神情一肃,恭敬回道:“探子刚刚传回消息,近期有异常动作,且有能力策划此次刺杀的,大概率只有……稽粥殿下。”
拔都冷哼一声,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戾气,“我猜也是他。”
他一拽缰绳,调转马头,“父汗的身体一日差过一日,稽粥野心勃勃,时刻都想取代我的地位。
我如今只是左贤王,内忧未除,强敌环伺,并不能给她万全的保护,她又不能言语,在这异乡草原,举目无亲,我若一意孤行将她留在身边,只会害了她。”
他再次回望了一眼大汉的方向,“待我肃清草原,解决了那些碍眼的东西,真正掌控一切,再去大汉,将她风风光光地迎娶回来,做我的阏氏!”
拔都的声音愈发轻柔,似是怕惊扰了远方的离人,“更何况,我毕竟是匈奴人,想要获得她家人的认可,只怕并非易事。
倘若明目张胆地护送,阵仗太大,难免惹人注目,我担心她会因此遭人非议,而且……我也不想她为别离难过,她不该为这些烦忧。”
他不再停留,猛地一抖缰绳,驾马提速,朝着王庭的方向奔去。
风中,只留下他一句掷地有声的誓言,消散在草原的风里,“我心爱的姑娘,朝前走吧,我会永远在你身后,等我安顿好一切,我们就再不分开。”
【草原孤狼:拔都这恋爱脑虽然是一厢情愿,但规划得还挺长远周到,连容容家人的想法和可能遇到的非议都考虑了。】
【大汉甜饼铺:雪鸢:情情爱爱太复杂了,姐不懂,姐只会杀人,回家问娘娘吧。】
【容容快回家:呜呜呜可算要回家了!漪房姐姐等得好辛苦!快让她们姐妹团聚!】
马车驶入大汉疆域,熟悉的景物逐渐取代了塞外的苍茫。
安陵容一直悬着的心落回实处,离家越近,她对窦漪房的思念便愈发汹涌,几乎要满溢出来,她将脸颊贴在包袱上,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来自故乡的空气。
姐姐,再等等,我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