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的心脏突突直跳,飞快地将两个盒子塞进自己的袖袋,悄声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菊青早有预料,安抚道:“小主让我转告你,不必担心。
此香无毒,对身体也绝无半分害处,点完后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无需特意避开,不会引人怀疑。
至于具体有何用处,小主并未告诉我,我也不知晓,你只需按吩咐行事即可。”
浣碧握过香盒的手指冰凉,却点了点头,承诺道:“好,我明白了。你帮我回禀昭小主,这事儿我定会办妥,请她放心。”
聂慎儿在碎玉轩与甄嬛、淳常在用过午膳,又闲话片刻,方才带着菊青回到延禧宫。
午后阳光慵懒,她刚换了身舒适的常服靠在窗边软榻上小憩,外间便传来小顺子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小主,莞贵人去养心殿伴驾了,她前脚刚进养心殿的门槛,后脚翊坤宫那边就有了动静。
华妃娘娘急匆匆让人备了辇,看那方向,辇驾是直奔寿康宫去的,脚步快得很!”
聂慎儿原本半阖的眼帘倏然睁开,眸中睡意全无,“知道了。”
寿康宫……华妃这是要赶在皇上被甄嬛“吹风”之前,先去太后那里告上一状,把甄嬛奢靡无度的罪名坐实?
聂慎儿微微侧首,颇为玩味地吩咐,“盯着点敬事房那边,看看晚膳后,皇上翻的是谁的牌子,或是摆驾去了哪个宫。”
也不知这一次碰撞,甄嬛和华妃谁输谁赢。
她倒要看看,在雍正心里,此刻是华妃与年家的分量更重,能压下太后的不满,还是碎玉轩里那张酷似亡妻的脸,更能牵动这位帝王的心肠?
【吃瓜不吐籽:慎儿这是一盘子里要算计多少个人?华妃、甄嬛、淳儿、皇上、太后……全在局中!】
【香料研究所:所以慎儿让菊青给浣碧的到底是什么香啊?难道是……传说中的迷情香?】
【双厨狂怒:华妃:和时间赛跑的时候到了!死腿快走啊!(拍步辇)周宁海你给我跑起来!】
【慎儿后援会:只有我关心四大爷晚上会翻谁的牌子吗?赌一包辣条是碎玉轩!】
天幕左侧,孔雀台。
殿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声响与光线,只余殿内几盏青铜连枝灯跳跃的火光,明明灭灭,平添几分肃杀与压抑。
薄姬端坐于上首,她并未立刻开口,而是用目光一寸寸地审视着眼前这位新晋的王后。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好了,哀家已经让人关上了门,我们可以好好地说说话了。”
窦漪房目光澄澈地看向薄姬,温婉而恭顺,“是,请太后娘娘赐教。”
薄姬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笑意未达眼底,“窦漪房,你好大的本事,现在这代国王宫,已然成了你一人的天下了。”
窦漪房闻言,立即俯身,额头轻轻触地,姿态放得极低,“太后娘娘言重了。
后宫以太后娘娘为尊,臣妾虽蒙殿下恩典忝居王后之位,但亦是您的晚辈,侍奉娘娘、恪守本分是臣妾的职责。娘娘您这样说,臣妾惶恐至极。”
薄姬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冷笑一声,“惶恐?哀家可看不出来你哪里惶恐!你真是太聪明了,从你踏进代宫的第一天起,哀家就在注意你。
那日赐饼饵,你竟敢以身试险,赌上性命去博取恒儿和哀家的信任,这后宫的女人,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
恐怕连恒儿,也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吧。不过……哀家想跟你谈个条件。”
窦漪房依旧保持着俯身的姿态,将头埋得更低了些,“臣妾对殿下唯有敬爱,绝无半分玩弄之心,请太后娘娘明鉴。娘娘所言之事,臣妾愿闻其详,但凭娘娘吩咐。”
薄姬眸底掠过一缕极深的忌惮,“以你的聪明才智,是可以辅佐恒儿成就一番大事业的,哀家最后之所以松口,是想以王后的位置,来换取你的忠心,你意下如何?”
窦漪房直起身端坐好,脸上浮现出困惑与被误解的委屈,“臣妾对太后娘娘,对代王殿下的忠心,天地可鉴,从未有过二心,太后娘娘何出此言?”
薄姬半是试探半是挑明,“你帮吕雉做事,无非就是拿点钱,或者当个贴身女官,又怎么能及得上万人之上的王后之位呢?
更何况这还不是顶点,如果你忠心,又有造化,这更高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死死盯着窦漪房,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窦漪房没想到薄姬会如此直白尖锐,避开了她话中最尖锐的部分,只道:“多谢太后娘娘厚爱,臣妾感激不尽。
但是臣妾与吕太后只有离开汉宫时拜见的一面之缘,实在不知太后娘娘为何会有此误会。”
薄姬一拍桌案,语气凌厉,逼视着她,“你的事,青宁死前都告诉哀家了,你都已经得逞了,还敢跟哀家装傻?”
窦漪房心知薄姬根本没有证据,青宁王后那样至情至性的人,说过会替她保密就绝不可能食言。
薄姬只是在虚张声势,用言语给她施加压力,想要她自己露出破绽。
她没有一点被揭穿的惊慌,不动声色地道:“太后娘娘息怒,臣妾不明白您为何会误会臣妾,太后娘娘若不信任臣妾,臣妾可以对天发誓。”
薄姬对誓言还是颇为相信的,便道:“好啊,那你发誓,哀家倒要看看你能发出什么样的誓言来。”
窦漪房三指并拢置于脸侧,“我窦漪房对天发誓,对太后娘娘和代王殿下绝无二心,也从来都不是吕太后的人,没有为吕太后做过任何事,若有半句谎话,定叫我从此绝嗣,不得好死。”
对于一个后宫中的女子,尤其是一个刚刚登上王后宝座的女人而言,还有什么比“绝嗣”更恶毒的诅咒?
其分量之重,足以让任何心存疑虑的人为之动容。
薄姬脸上的怒容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和动摇。
她设想过窦漪房会辩解,会否认,甚至可能巧言令色地周旋,却万万没想到她会用如此惨烈的誓言来自证清白。
“既然你肯发下如此重誓,哀家就信你一回,以后你一定要好好辅佐恒儿,替他打理好后宫事务,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窦漪房放下手,再次深深拜下,“诺!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懿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娘娘信任与殿下厚爱。”
薄姬心头的震动渐渐平息,她挥了挥手,“若无其他的事,你就退下吧。”
窦漪房却像是忽然间没了眼力见,不仅不走,还道:“太后娘娘,臣妾确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