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声音比北极的寒风还要冷。
墨予白的心脏被这个眼神狠狠刺穿,疼得他呼吸一窒。他不管不顾地上前一步,贪婪地盯着那张让他思念到发疯的脸。
“我来找你。”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喉咙,“楚灵,我不能没有你。”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楚灵最敏感的神经。
他猛地后退,拉开两人之间那道名为“伦理”的鸿沟,眼神里的戒备和疏离筑起高墙。
“墨总。”楚灵刻意加重了这个称呼,唇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我想我们之间,在医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是兄弟,血缘上的那种。请你,不要再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很恶心。”
“恶心”两个字,彻底击溃了墨予白摇摇欲坠的理智。
“我不管!”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冲上前,死死抓住楚灵的手臂,“我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你!楚灵,你听我说,我错了!我以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我不是人!”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抓着楚灵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力道大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你打我!你打我啊!”他双眼赤红,近乎癫狂地嘶吼,“你把我打死都行,怎么样都行,就是别不要我!”
楚灵被他这副疯魔的样子骇住了,手腕被他铁钳般的手指捏得生疼,拼了命地想挣脱。
“墨予白!你他妈放开我!你疯了!”
“我是疯了!”墨予白死死地盯着他,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恐慌和后怕,像个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从你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疯了!我闭上眼睛就是你一个人走了的样子!我怕,我真的怕你再也不回来了!我怕你一个人躲在哪个角落里,我再也找不到了!”
周围的游客们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楚灵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难堪和羞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先放手!这么多人看着!”他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不放!”墨予白像个耍赖的孩子,抓得更紧了,每个字都带着颤抖的哭腔,“除非你答应我,跟我回去!”
“不可能!”楚灵斩钉截铁地拒绝。
“那我就在这里跪下!跪到你答应为止!”
话音未落,墨予白膝盖一软,竟真的直挺挺地就要往下跪!他本就大病初愈,又一路奔波,身体早已到了极限。
“你!”
楚灵瞳孔一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上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下坠的身体死死拉住。
他真是要被这个男人逼疯了!
“你干什么!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楚灵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那你跟我回去。”墨予白借着他的力气,半倚在他身上,执拗地重复着,呼吸间的热气喷在楚灵的脖颈,烫得惊人。
两人就在这漫天舞动的绚烂极光下僵持着。
一个决绝要走,一个拼死不放。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楚灵感觉自己像个被围观的动物,每一道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最终,他败下阵来。
他看着墨予白那张苍白到脱相的脸,看着他皱巴巴的西装和领口下露出的病号服一角,心里那股滔天的怒火,终究还是被一丝无力的烦躁所取代。
“……你先放开我。”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我跟你回去。”
墨予白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被注入了光,但还是不放心地确认:“真的?”
“真的。”楚灵闭上眼,一脸的生无可恋。
得到肯定的答复,墨予白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脸上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可他因为久站,加上情绪剧烈起伏,眼前猛地一黑,高大的身体晃了晃,就直直地朝着楚灵倒了下去。
“喂!”
楚灵下意识地将他整个抱住,才被那人身上骇人的温度惊到。
滚烫的温度隔着几层布料烙在他的掌心,这个男人,在发高烧!
这个认知让楚灵的心猛地一沉。
他不再犹豫,咬着牙,半扶半抱着这个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的男人,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越野车的方向挪去。
车上的导游和游客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对他竖起大拇指。
“你男朋友,很爱你。”
楚灵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想解释那句“我们是兄弟”,却发现这几个字在眼下的场景里,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最终只能沉默。
他费力地将墨予白安顿在车后座,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
男人在昏迷中,依旧死死地抓着他的手不放,眉头紧锁,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
楚灵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看着他眼下浓重的青黑,心里五味杂陈,乱成一团麻。
车窗外,极光依旧在夜空中绚烂地舞动,美得惊心动魄。
他伸出另一只手,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轻轻地,抚上了男人滚烫的额头。
就在这时,枕在他腿上的男人忽然不安地动了动,抓着他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嘴里发出了破碎而清晰的梦呓。
“楚灵……哥错了……”
“别不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