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涛心里咯噔一下,心慌的厉害。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自己都快把自己骗过去了。
这个孩子的来历,他比谁都清楚。
“昕昕,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牛秀成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工友们又像是吃了一个大瓜,不管消息是不是真的,反正他们用行动证明,他们信了。
人群瞬间远离陈海涛,好像他身上有一层真空层,把人群隔开了。
“是的呀~我听兄弟和妈妈说的,他说在火车站看到我,就把我偷回来啦!”牛昕好像不知道偷的含义,在纸上画了一个完美的五角星,满意的拿起本子给牛秀成看。
“火车站是什么呀?爷爷你看,我画的好不好?”
牛秀成哪里看的下去,他只觉得心里的怒火都快把他整个人烧着了。
所以说,他的昕昕本来有自己的亲生父母,有自己的家人,能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长大,会被自己的亲人捧在手心里照顾。
但因为眼前这个卑鄙的小偷,不管是因为个人私欲,还是一时兴起,直接影响了孩子的一生。
到头来还要把这孩子像踢皮球似的给了别人,这孩子明明应该过得很好。
牛秀成目眦欲裂,声音大的跟打雷似的,“你害了孩子的一辈子!”
“孩子能懂什么,她才几岁,她瞎说的,我怎么可能偷别人的孩子,她是我捡回来的,我看她在路边可怜才抱回来养的。”陈海涛着急解释,越着急越没人相信。
此时周围人看陈海涛的眼神,已经和看人贩子无异了。
多大仇多大怨,能干出偷人孩子这种事。
大家伙家里都是有孩子的,代入自己身上,自家的孩子被人偷了,他们都恨不得打死那个偷人孩子的。
陈海涛可以说是引起众怒了。
“是,孩子才五岁,知道什么是火车站?要不是你们两口子在家里说过,这孩子能知道?”
“五岁的孩子能撒谎吗?谁教过她?”
“陈海涛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天打雷劈呢?我真是看错你了。”和他关系好的那位也当场和他划清关系。
在场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快把陈海涛骂成孙子了。
他恨不得当场给自己几巴掌,攀关系是有那么好攀的吗?
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想解释,但大家压根听不进去。
他简直百口莫辩。
辩不过来就不用辩了,牛秀成雷厉风行,一手牵着牛昕,一手揪着陈海涛的后脖领,直接把他拽去了公安局。
瘦小的陈海涛在牛秀成手里跟个小鸡崽似的,一直在挣扎,一直在做无用功。
“民警同志,我给你们送来了个人贩子。”牛秀成刚到公安局大厅,就对着民警们大喊。
一瞬间陈海涛成了整个大厅的焦点,各种鄙夷的,看到脏东西的眼神纷纷落到他身上。
陈海涛感觉不太好,腿肚子开始哆嗦,豆大的的汗珠不停从脸上滴落。
“乖昕昕,等会民警叔叔会问你几句话,不要害怕,爷爷陪着你。”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牛秀成,转头对着牛昕露出微笑,轻声细语的安慰。
“好哦~”牛昕一点也不带怕的,溜达着就跟着进了某间屋子。
由于牛秀成现在只是报案,陈海涛的罪名没有得到验证,因此民警只是把他们带到调解室。
“民警同志,我没有偷孩子,这孩子真的是我捡的。”
陈海涛慌乱中,没等民警提问,就开始为自己叫怨。
罪犯一般都说自己无罪,只有等证据摆在面前才会死心,这种一开始就为自己叫冤的,根据经验来说,很好应对。
心理素质差,胆子小,有顾虑。
第一面,民警们就给他打上了这样的标签。
“你先别说话,由我们来问。首先这位牛同志报案,说这孩子是你偷的,你把孩子养到五岁后,因为自己的亲生儿子出生,你不想养这个孩子,所以把孩子给牛同志当孙女。是不是?”
“不是我偷的,我怎么可能……”陈海涛肉眼可见的发抖。
问话的民警打断了他的自证,“你只用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是。”
“根据这位……牛小同志所说,她在你家里听到过你对你爱人说过偷孩子的过程,地点是火车站,据调查,你五年确实去过火车站,这一点你怎么说?”
陈海涛镇定不下来,背后全是冷汗,说话都开始哆嗦,“是,是的,我五年前是坐火车去看望姑妈,回来的时候在路边捡到的这孩子,她,她躺在地上,我看她可怜才捡回去养的。”
说完,陈海涛捋了捋思路,都这么多年了,仅凭一个孩子的话,怎么可能给他定罪。
谁能证明?说破天,这个孩子也是他捡回来的。
陈海涛突然不慌了,擦了把汗看向坐在对面的牛昕。
由于个子矮,坐在椅子上只露出一张脸,双手扶着桌子边缘,似乎还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面前放着一个摊开的本子,上面画满了五角星。
民警看向牛昕,“牛小同志,你在这位陈海涛同志家里确实听到过偷孩子的过程吗?”
有人说到她,牛昕一个激灵回过神,连忙举起手,“牛小同志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男的上厕所,女的抱孩子,他就把孩子抢走了,火车到站他就跑掉了。”
说完还给了民警一个笑容。
她笑的开心,民警反而感到心酸。
更别说牛秀成了,眉毛紧紧蹙到一起,“民警同志,我今天来不仅是要把这个人送到局里,我还想问问能不能帮这孩子找找父母。”
牛秀成这句话说的艰难,他这一辈子都是孤身一人,没想到临老还能得一个孙女。
他不是不知道要是找到了孩子的亲生父母,或许这个孙女也要离开他。
但他不能那么自私,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这孩子是被人弃养的。可今天才知道这孩子原来是有父母,有亲人,只是被眼前这个恶心的贼破坏了,他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反正这孩子叫他一声爷爷,这辈子他都是她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