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船厂议事厅
檀木长案前,朱瞻基缓缓展开一张绘满奇异符号的图纸。在座的大匠们顿时屏住呼吸,眼睛瞪得滚圆。
“这叫流体力学曲线。”
他修长的手指轻点那些波浪状的线条,声音沉稳有力。
“按照这个设计建造船身,航行时能更有效地劈开浪涛,速度至少提升两成。”
匠作监主事颤抖着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图纸边缘。
“这…这莫非是传说中的水纹秘术?老朽祖上曾言,先秦时期墨家机关术就有类似记载…”
朱瞻基笑着说道。
“也可以这么理解。”
随即指向图纸另一处。
“另外,我要求在船底加装可升降的中央舵。”
“中央舵?”
郑和眉头微皱,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佩刀。
“现有的尾舵用着不是挺顺手吗?”
“大海之上,风云变幻只在瞬息之间。”
朱瞻基拿起茶盏,手腕轻转间茶水纹丝不动。
“尾舵转向迟缓,遇到暴风时极易失控。中央舵深藏船底,平时不影响航速,危急时刻却能如鱼摆尾,瞬息调转船头。”
匠人们闻言交头接耳,突然一个年轻工匠猛地拍案而起:“妙啊!这不正像鱼儿的腹鳍吗?”
议事厅内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叹。
朱瞻基满意地环视这些眼中迸发灵感的匠人——他们要的不过是一点星火,而他给的,足以燎原。
水师训练场,大沽口
碧海蓝天之间,五十艘新式战船列阵如林,桅杆上的大明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朱瞻基稳立旗舰甲板,三千水师新兵正在浪涛中操练。
这些从沿海卫所精选的健儿,个个皮肤黝黑,肌肉虬结,此刻正随着震天战鼓演练接舷战。
了望兵嘶哑的吼声穿透海风。
“报!东风转北,浪高两丈!”
甲板顿时剧烈倾斜,几个新兵踉跄跌倒。
朱瞻基却如扎根甲板般纹丝不动,厉声喝道:“都给我站稳!真正的海战,浪头比这凶险十倍!”
话音未落,他已一把抓住缆绳,身形如鹞子翻身般跃上桅杆横木。在剧烈摇晃的船身上,他稳稳站立如履平地:“看好了!”
只见他纵身一跃,玄色蟒袍在风中舒展如翼,如大鹏展翅般掠过两船之间的惊涛,精准落在相邻战船甲板上。
新兵们惊呼声中,秋水剑已然出鞘,寒光闪过,三名“敌军”手中的木刀应声而飞。
“海上接战,要懂得借势!浪起时蓄力,浪落时出击!”
夕阳西沉时,朱瞻基召集所有船长至旗舰议事。
“自明日起,夜训增加火器操演。”
他指向船首新装的旋风炮,炮身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这种新式火炮能在三百步外轰碎敌舰,但装填缓慢——各船必须练就三轮齐射的默契!”
顺天府,听风卫总衙。
青砖黑瓦的建筑群隐于闹市之中,门前既无牌匾,也无守卫,唯有檐角悬挂的铜铃在风中轻响,透着几分诡秘。
后院深处,一座不起眼的石室前,十余名身着玄色劲装的听风卫缇骑肃立。
他们腰佩绣春刀或者断影剑,眼神锐利如鹰,却都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缓缓开启的石门。
如今朱瞻基正在大力发展听风卫。
因为朱高燧被圈禁,所以锦衣卫此刻也几乎被并入了听风卫。
朱瞻基将世界地图发给了听风卫专门搞情报的几个千户,然后让他们去打探清楚除大明之外各个国家的情报。前去打探情报的人,身手一定要好,所以他给每个人深入敌国打探情报的都开放了听风卫的武库。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手持朱红令符,声音沙哑的说道。
“奉殿下令,今日开武库。”
他缓缓推开石门,一股陈旧的书卷气息混杂着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
石室内,数十盏长明灯映照着整齐排列的木架,架上摆放着各式秘籍、兵器、暗器,每一件都标注着朱砂小字,显出其来历与特性。
“《忠君剑法》全本,《龙象般若功》前五层,《大伏魔拳》原本,《大伏魔枪法》……还有《破虏刀法》,此乃皇上亲创,威力不弱于《大伏魔枪法》。”
老者念着名录,声音在石室内回荡。
话音一落,听风卫众人眼中瞬间燃起炽热的光芒。
这些武功秘籍,向来是听风卫梦寐以求的珍宝。即便是某些听风卫百户,平日里也难有机会接触如此高深的武学。
“殿下有令,凡深入敌国刺探情报者,皆可择一秘籍修习。”
老者环视众人,声音低沉,“但——”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锐利:“若有私自外传者,诛九族。”
众人凛然,齐声应道:“属下谨记!”
永乐十五年,冬。
新落成的乾清宫内,鎏金蟠龙烛台上的烛火轻轻摇曳,将朱棣的身影投映在悬挂的世界地图上。老爷子手持郑和呈上的奏报,看完后眉头渐渐舒展。
“一百零七艘新式战船,五万精锐水师…”
他低声念着,忽然轻笑出声,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这小子,是要给朕再造个下西洋的阵仗啊。”
侍立一旁的小鼻涕见状,连忙躬身笑道:“太孙殿下天纵英才,这新式战船据说能劈波斩浪如履平地,连西洋人的船都望尘莫及呢。”
朱棣没有答话,只是踱步到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前。
地图上,大明的疆域被朱砂勾勒得格外醒目,而更远处——南洋诸岛、天竺、波斯湾、红海沿岸…乃至更遥远的欧罗巴、阿非利加,都被朱瞻基用细毫标注得清清楚楚。
殿外传来更鼓声,老爷子伸手轻抚地图上那片蔚蓝的海洋,指尖在“西洋”二字上停留许久。
老爷子忽然压低声音,仿佛在自言自语。
“或许…朕有生之年,真能看到大明的日月旗…”
他的手指缓缓划过地图,从东海到西洋,从南洋到极北,“插遍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殿外北风呼啸,卷起漫天飞雪。
而乾清宫内的烛火,却将老人挺立的身影投映在那幅世界地图上,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苍龙,正凝视着浩瀚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