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留下来好了,反正横竖只是两个人类而已,有意思的人可不多见。
“我们能否见修齐一面?”安池林再次提出请求,目光直视着巴尔。
巴尔与他对视,那双属于白修齐的眼眸此刻盈满了魔神的玩味:“现在不行。”
他干脆地拒绝:“至于以后,看他心情咯。”
他的目光在安池林和苏熙宛之间扫过,尤其在安池林腰间那柄看似古朴的长剑上停留了一瞬:“关于你们擅闯的事情,既然是小白认可的朋友,巴尔大人也不是不能通融。”
他打了个响指,两枚暗红色的,仿佛由流动血液构成的令牌凭空出现,悬浮在安池林和苏熙宛面前。
令牌上散发着巴尔的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空间波动。
魔老成精,虽然不是空间的魔神,但空间这种东西巴尔也略懂一二。
“这是临时的客卿令牌。”巴尔懒洋洋地解释:“拿着它,在诺兰肯内大部分地方可以通行无阻,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再明着找你们麻烦。”
他顿了顿,补充道:“令牌也能让你们在城内一定范围内感应到彼此,免得走丢了。”
他颇有深意道:“这座城还蛮大的,跟你们人类的城可不一样。”
安池林和苏熙宛接过令牌,触手温润,却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
“多谢。”安池林真诚道谢,他摩挲着令牌,能感觉到这不仅仅是通行证,大概还是监视他们的东西。
话音刚落,也不见巴尔有什么动作,安池林和苏熙宛只觉得眼前一花,已经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送出了执政大殿,出现在殿外空旷的广场上。
大殿的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内外,也隔绝了那位莫测的魔神。
感受到若有若无的视线,安池林叹了口气,虽然在鬼门关上面走了一遭,但似乎也不算是坏事。
至少搞清楚了一件事,修齐与巴尔的关系似乎不错,而巴尔也不是传说中那般穷凶极恶,有着上位者的霸气,也有着散漫的一面。
苏熙宛想到刚才被读心的经历,蹙了蹙眉,任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膈应。
不过人在屋檐下,她还是注意了一下自己的言行:“我感觉他看我们就像在看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
“或许吧。”安池林沉声道:“但我们现在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既然他让我们等,我们就等,至少现在,我们知道修齐是安全的。”
他最后看了眼身后的大殿,准备离开。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广场,寻找落脚之处时,一个略显怯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两……两位客人,请留步。”
两人转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袍,顶着人类外表,但是额头长着尖角,看起来像是混血魔裔的年轻恶魔,正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
“你是……”安池林问道。
“小的是赫卡里姆族长派来的……”
年轻恶魔咽了口唾沫,递上一个精致的空间戒指:“副族长大人为之前的冒犯深感歉意,这是一点小小的赔礼,还请两位客人收下,副族长大人还说……血刑氏族,随时欢迎两位客人前来做客。”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两人手中的血色令牌,充满了敬畏,作为诺兰肯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他可比安池林这些初来乍到的外来人更清楚令牌的分量。
这两个人,是真的入了巴尔大人的眼。
安池林和苏熙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
巴尔的现身,效果立竿见影。之前还气势汹汹要置他们于死地的血刑氏族,转眼就派人来赔礼道歉了。
这座恶魔城的规则,就是这么赤裸而现实,哪怕是那样的强者,在魔情世故这一块,与人类世界也没什么差别。
安池林没有推辞,接过了这份善意。
他们现在就像是狐假虎威,所以,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代我们多谢赫卡里姆副族长的好意。”
打发走那名执事后,安池林和苏熙宛离开了广场,准备找一处落脚点。
……
另一边。
大殿内出现了一位新的人类。
“好久不见,小若曦。”
巴尔还是在他的高座之上,招了招手,看起来分外愉悦。
而他的对面,关若曦坐在法杖之上,垂着眼:“找我什么事。”
她并不是主动来这里的,而是被巴尔唤出来的。
至于原因……她没问,巴尔也没说,但是看见巴尔是顶着白修齐的身体与她说话,她便径直踏足了这片人类的禁区。
她有时也不知道自己的立场到底算什么,天底下还有和恶魔牵扯不清的人类吗。
抬眼看了看眼前白修齐的脸,关若曦突然纠结散去,释怀了不少,白修齐都当上城主了,她好像也不算什么,小巫见大巫罢了。
“可惜你来晚了一步。”巴尔打了个响指,往昔的影像浮现,从安池林和苏熙宛被带到大殿的一切都在她面前呈现开来。
只不过,巴尔偷偷修改了些许东西。
关若曦静静地看着,悬浮在法杖上的身形没有丝毫晃动,唯有在听到白修齐那句“杀了便是”时,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影像播放完毕,虚影消散。
“如何?”巴尔歪着头,用白修齐的脸做出一个好奇的表情:“是不是很有趣?你家小白,可是差点就要大义灭亲了呢。”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煽风点火,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就是巴尔这种魔的本性。
关若曦抬起眼,清冷的目光直视着巴尔:“他不会。”
“哦?这么肯定?”巴尔挑眉。
关若曦面色平静,再次重复了一遍:“他不会。”
看着眼前和白修齐如出一辙的神情,巴尔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一开始与他相遇的白修齐,他从开始到现在,似乎永远都是这般平静的模样。
遇到他没有害怕,克莱因死时没有哭泣,对他人的悲剧没有共情,对伤害他的人没有恨意……
白修齐这个人类从一开始就和别的人类不一样。
就像那个讨厌的家伙说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