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座中央的桌面上方，空气微微扭曲，一道道蓝色的数据流迅速交织，勾勒出一个清晰的全息投影。
光芒稳定下来后，一个剃着光头、眼神锐利的女人形象浮现出来，正是t-bug。
她似乎还在自己的控制台前，身上穿着紧身黑客服。
“哟，t-bug！看看你错过了什么！”杰克举着酒杯，冲着全息影像大喊，“新年快乐！我替你喝一杯！”
“省省吧，杰克。”t-bug的声音传来，略带慵懒。
“你这家伙，就不能离开你那堆破铜烂铁出来见见阳光吗？”林恩道。
“阳光？那东西在日本街可是奢侈品。”t-bug的嘴角微微上扬，“而且我敢保证，我这儿的空气过滤器比你肺里的那个高级多了。
新年好，各位。”
t-bug的目光落在V身上时停顿了一下：“V，这套打扮倒是不太像公司狗，顺眼多了。”
V只是微笑着举了举杯，算是回应。
“好了，朋友们，家人们！”杰克举起酒杯，他洪亮的声音盖过了音乐，“不管去年我们经历了多少狗屎事！不管明年还有多少混蛋等着我们去干翻！起码今晚，我们还在这里，还坐在一起！”
“敬我们！”他高喊道，“敬不死！敬夜之城！”
“敬夜之城！”
热闹的祝酒过后，众人开始闲聊起来。
杰克吹嘘着他最近改装的摩托车有多么劲爆，丽贝卡则缠着老维，说自己已经把医疗知识都学会了，可以自己做义体手术了。
在一片喧闹中，林恩从夹克内侧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纸包，递到了丽贝卡的面前。
“给你的，之前差你一份礼物，想想半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嗯？”丽贝卡正说到兴头上，被打断后疑惑地接了过来。
她捏了捏，纸包很薄，里面似乎装着一张卡片。
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做工精致的红色信封，上面还用烫金的汉字印着一个“福”字。
“这是什么？老古董吗？”她问道，言语中充满了不解，“看着像是战前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不只是她，连杰克和V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在2077年的夜之城，这个没有任何电子元件的“红包”，确实是个稀罕物。
“一个古老的传统。”林恩的声音在嘈杂的音乐声中显得很清晰，“叫‘压岁钱’。在新年的第一天，长辈给晚辈的，希望能保佑他们在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驱赶邪祟。”
他的解释很简单，但“长辈给晚辈”这几个字，却让丽贝卡的动作停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林恩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右眉骨上的疤痕在酒吧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切……谁要你当长辈了……”她小声嘟囔了一句，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红包。里面不是现金，而是一张匿名的储值芯片，没有密码，即取即用。
“压岁钱，保你新的一年平平安安。”林恩一笑。
丽贝卡没有去看里面的数额，只是将红包和芯片一起，珍重地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谢了，林恩。”丽贝卡笑着回道。
她是真的很开心，因为现在自己又不是一个人了。
……
新年的短暂温馨，如同绚烂的烟火，转瞬即逝，毕竟在夜之城这个多民族交融且快节奏的城市，没多少人在乎这些。
几天后，还是在杰克的车库，气氛已经截然不同。
“詹金斯那边没有任何异常。”V站在巨大的全息屏幕前，神情专注，通过后门传回的数据显示，新年过后，他除了参加了几个无聊的公司高层派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办公室或者‘镜花水月’，但这只是表象，他越是安静，越说明在策划一些大的。”
“让他等着好了。”杰克正在校准一把智能步枪的瞄准镜，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们先把艾伯纳西这边的墙给撬开再说。有新进展吗？”
“有。”V的眼中闪烁着兴奋与自信的光芒，她切换了屏幕上的数据，“根据之前在普罗米修斯诊所服务器里留下的‘后门’，我交叉比对了诊所的浮空车停机坪使用记录和肯尼斯·马丁的排班表，找到了一个重大的破绽。”
屏幕上，两条时间线被并列展示，其中一个交汇的点被红圈醒目地标注了出来。
“每周四，下午六点十五分。这个时候，艾伯纳西通常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返回家中，而马丁的正式工作时间也宣告结束。
但是，他并不会立刻驾驶浮空车返回荒坂塔的车库，而是会有一个四十五分钟的空档期。”
V的手指在空中滑动，调出了一份停机坪的申请记录。
“他会利用这个时间，以‘公务’的名义，驾驶艾伯纳西那辆浮空车，直接飞到普罗米修斯诊所的顶楼停机坪，去探望刚刚结束治疗的女儿。”
“开着公司的车去办私事？”杰克吹了声口哨，“这家伙胆子不小啊。”
“恰恰相反，这才是最聪明的地方。”林恩突然开口，他一直站在阴影里，此刻却点出了关键，
“顶楼停机坪是VIp通道，安保严密，但同时也隔绝了所有来自地面的视线。
他把车停在那里，神不知鬼不觉，既节省了时间，又绝对安全。没有人会想到，艾伯纳西的专车，会出现在一家基因诊所的楼顶。”
“林恩说得没错。”V赞许地点了点头，“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完美的行动窗口。”
“在顶楼动手。”林恩言简意赅。
“没错。”V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但这需要解决两个关键问题。第一，权限。进入荒坂的浮空车需要身份令牌才能进入。我需要时间，伪造一个身份令牌，或者说，窃取马丁的权限，但是他的权限相对较低，不好下手。”
“第二个问题呢？”杰克问道。
“第二是后续处理。”V解释道，“就算我们成功在浮空车上安装了炸药，可只要车一返回荒坂塔的专用车库，立刻就会触发全面的例行安全扫描，从车载电脑到车身结构，任何异常的电子信号或者改装都会被立刻发现。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会白费，并且立刻暴露。”
车库里陷入了沉默，几人都在思考对策。
“我有办法。”V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我可以想办法进入对接码头的管理系统，在那辆浮空车返港的精确时间点，为它制造一个段时间的‘假维护记录’。系统会显示，这辆车已经完成了全面检查，一切正常。
这样，它就可以跳过当晚的例行扫描，为我们争取到至少十二个小时的时间，不过这样的话，机会只有一次。”
杰克听得目瞪口呆：“如果被发现，可能就没有别的机会，只能正面硬刚了。”
正面冲突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自然是不能采用。
“那就不能被发现。”V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我需要一天时间来准备身份令牌和系统后门。”V看着林恩和杰克，“炸药和行动路线，就交给你们了。”
“没问题。”杰克道。
林恩没有说话，也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