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恩小队的其他人,都没有在意。皮拉甚至还吹了声口哨,打趣道:“看来今晚不只有我们喝高了。”
这个“醉汉”的动作虽然摇摇晃晃,但是频率非常奇怪,完全不像是喝醉了。
然而,不等曼恩开口提醒。
性格最跳脱的皮拉,已经怪笑着,一个助跑,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个集装箱。
“嘿!你这个混蛋!”皮拉一边踉跄地走到那个“醉汉”身后,一边伸出他那只超长的改造手臂,重重地拍着对方的后背,大声骂道,“你他妈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啊?知不知道这里随地大小便,可是要罚款的!”
在夜之城讲公德心,纯属是扯淡。
所有人都知道,皮拉只是喝多了,单纯地想上去找点麻烦,看个乐子。丽贝卡甚至还在下面起哄,吹着口哨,让他把那个醉鬼的裤子给扒了。
曼恩和朵莉欧也只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对这个长不大的活宝,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那个“醉汉”似乎是被皮拉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拍懵了,小便的动作一停,身体僵硬地、一顿一顿地,转过了头。
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他那双暴露在外的义眼,里面的光芒正在疯狂地闪烁,忽明忽暗,充满了不稳定的数据乱码,像两颗即将烧毁的灯泡。
那双眼睛里,没有神采,只有一片混沌和死寂。
众人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褪去。
下一秒。
那个“醉汉”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根本不像一个醉鬼!他猛地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把造型狰狞、看起来经过重度改装的大口径手枪!
然后,在皮拉那张还挂着戏谑笑容的脸上,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将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地贴住了皮拉的太阳穴。
“嘭!”
一声沉闷到极致,却又威力巨大到恐怖的枪响,在寂静的后巷里,轰然炸开!
那不是普通的制式手枪能发出的声音!
血花、脑浆、碎骨、还有烧焦的义体零件,瞬间如同烟花般,在皮拉的脑袋上轰然炸开!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就像一个被瞬间抽空了骨头的布娃娃,软软地,从集装箱上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
快到让所有人的大脑,都出现了长达一秒的空白。
前一秒,还是插科打诨的兄弟。
下一秒,就成了一具温热的、残缺不全的尸体。
“是赛博精神病!!!”
曼恩的怒吼,第一个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他那巨大的义体手臂瞬间变形,露出了内置的射弹发射系统,想也不想地就朝着集装箱上的那个男人疯狂开火!
林恩也在同一时间,从腰间拔出了他的手枪!他的反应速度快到了极致,几乎是在枪响的瞬间,身体就已经做出了战斗反应!
但那个男人,那个“醉汉”,在开完枪后,就像一个被激活了杀戮程序的机器,彻底疯了!
他没有躲闪,而是站在集装箱的边缘,居高临下,对着下方的人群,开始了无差别的疯狂扫射!
“砰!砰!砰!”
他手中的那把改装手枪,威力大得惊人,每一发子弹,都带着足以撕裂汽车装甲的恐怖动能!子弹打在地面和墙壁上,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巨大弹坑!
“找掩护!”多莉欧尖叫着,将还处在呆滞状态的大卫和露西,一把拽到了一个集装箱的后面。
而反应最激烈的,是丽贝卡。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在自己面前,被人一枪轰碎了脑袋。
巨大的悲痛和愤怒,瞬间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异色的眼瞳里瞬间布满了血丝。
“他只有我能杀!!你这个混蛋!!!”
她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忘记了寻找掩护,忘记了战术,只是端着她那把巨大的霰弹枪,站在原地,如同一个固定炮台,疯狂地朝着那个男人倾泻着所有的火力!
大卫彻底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皮拉那具还在抽搐的尸体,又看了看陷入癫狂的丽贝卡,大脑一片空白。
他跟曼恩混了这一个月,虽然也经历过火并,见过死人。但这种朝夕相处的伙伴,在他眼前,以一种如此惨烈的方式瞬间死亡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巨大的冲击,让他的神经系统几乎宕机。
直到一颗流弹“当”的一声,打在他身旁的集装箱上,溅起的火花烫到了他的脸,他才如梦初醒。
求生的本能,和保护同伴的冲动,终于压倒了恐惧。
他怒吼一声,启动了军用级斯安威斯坦!
“嗡——”
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瞬间变得无比缓慢。
疯狂扫射的男人,动作变得如同慢镜头。
子弹飞行的轨迹,清晰可见。丽贝卡脸上的泪水和鼻涕,也仿佛凝固在了空中。
他从掩体后冲出,踩着那些缓慢飞行的子弹之间的空隙,如同一道黄色的闪电,瞬间就冲到了丽贝卡的侧面,一把抱住丽贝卡讲她带离了嗯赛博精神病对火力之下。
同时他将手中的冲锋枪,对准男人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时间,恢复正常。
“哒哒哒哒哒!”
各个方向过去的密集的子弹,将那个男人的脑袋和上半身,彻底打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那人疯狂的射击也戛然而止。
身体晃了晃,最终,也像一袋垃圾一样,从集装箱上摔了下来。
“呼……呼……呼……”
大卫半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仓库外的后巷,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火药味。
“操!”
看着满地的狼藉,和皮拉那具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曼恩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旁的集装箱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而丽贝卡,在打空了所有子弹后,也终于从那种癫狂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她丢掉手中的枪,踉踉跄跄地跑到皮拉的尸体旁,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头已经完全轰碎了,没有再救回来的可能了。
朵莉欧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发出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压抑的呜咽。
曼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琦薇,露西,你们带丽贝卡和大卫先走!”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这里我来处理!Ncpd马上就到,总要有人留下来和警官解释这烂摊子。”
虽然赛博朋克们经常干违法的事情,但今天的事情还是有必要按照正常流程去走。
这里离格伦公寓不远,林恩和大卫对视一眼,长出了口气,干脆也留了下来。有自己的假身份在,事情可能会轻松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