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报完名，转身便看见排椅在晨光里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拖着灌了铅似的腿走过去，刚坐下就觉得眼皮发沉，掌心还残留着测试水晶球裂开时的冰凉触感，昨夜对着陆吾实验数据熬红的眼睛，此刻正酸胀得厉害。
两种疲惫像潮水般涌上来，他靠着椅背昏昏欲睡，连周遭弟子喧闹的脚步声都变得模糊。
“嗒、嗒”，蹄铁踏在青石板上的轻响忽然靠近。
止水勉强睁开眼，就见始麒麟慢悠悠晃过来，橙色的鬃毛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前爪上挂满了小竹篮，里面塞着糖画、蜜饯，还有几串缀着彩珠的小玩意儿，显然是从弟子大比的小摊上淘来的。
玉麒麟就跟在他身后，皮毛衬得裙摆上的云纹愈发雅致，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
始麒麟直接挨着止水坐下，竹篮里的糖画晃了晃，他却装作偶遇的模样，尾巴轻轻扫了扫止水的胳膊：“好巧啊小黑星~你也来这儿逛？”
止水瞥他一眼，腮帮子瞬间鼓起来，语气里满是幽怨：“阿爹你就是叛徒！昨天整理资料时你跑哪儿去了？害我一个貔貅对着陆吾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数据，算到后半夜！”
始麒麟的耳朵立刻耷拉下来，爪子挠了挠后脑勺，声音支支吾吾：“那个。。。小黑星啊。。。我、我这不是。。。”话没说完，就被玉麒麟的笑声打断。
止水看看始麒麟的窘态，又看看一旁含笑不语的玉麒麟，突然眼睛一亮，脸上立刻堆起“姨母笑”：“哦~我懂了！肯定是阿娘昨天来找你，你忍不住就跟阿娘去没羞没臊地约会了！”
玉麒麟的耳尖微微泛红，连忙从袖中取出个瓷瓶递过去，语气温柔：“别闹了，喝这个提提神。听那些弟子说咖啡很管用，看你这黑眼圈，肯定一晚上没睡好。”
止水接过瓷瓶，小声说了句“谢谢阿娘”，拔开塞子就往嘴里倒。可刚咽下去，苦涩就顺着喉咙窜上来，他猛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快逼出来了。（我去。。。居然是纯黑咖啡。。）
他在心里哀嚎，舌尖还残留着化不开的苦味。
“怎么了小黑星？不合胃口吗？”玉麒麟立刻凑过来，爪子轻轻拍着他的背，眼神里满是担忧。
止水连忙摆手，咳得肩膀都在抖：“没、没事！很好喝，就是我喝太快呛到了。”
他偷偷把瓷瓶放到身后，心里打定主意绝不承认怕苦，不然岂不是辜负了阿娘的心意？只是转念又想起昨夜的疲惫，忍不住默默祈祷：“千万别因为这咖啡，让肚子又闹腾起来。。。”
始麒麟这时才注意到止水是独自一人，不由好奇地问：“小蓝圈他们呢？没跟你一起？”
“天禄哥和四老板去找姜子牙叙旧了。”止水随口答道，指尖还在无意识地蹭着瓷瓶的纹路。
“那你一个人来散心？”玉麒麟眼睛一亮，拉了拉始麒麟的袖子，“要不待会跟我们一起看弟子大比？”
止水愣了愣，心里满是疑惑：“我难道没说过我也要参赛吗？”他抬眼看向两人，语气带着点小委屈：“阿娘，我待会也要去比赛的。。。”
“小黑星也要参赛？”玉麒麟惊讶地眨了眨眼，始麒麟更是直接皱起眉：“你凑这个热闹干嘛？他们打得过你吗？”
止水叹了口气，重新拿起那杯咖啡，小口抿了一口，苦味依旧冲得他皱眉，却还是强撑着说道：“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冠军奖品，昆仑山藏宝库能随便选一件宝贝，到时候给天禄哥，元始天尊说这是补偿陆吾当年给他留下的阴影。二是我想看看参赛弟子的心性，免得昆仑山再出第二个、第三个陆吾那样的败类。”
“那我和你阿娘给你加油！”始麒麟立刻拍了拍胸脯，又想起什么，“要不要叫四不相他们也来？”
“别了，人多容易暴露我真实身份。”止水摆摆手，话锋一转，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加油有阿娘就够了，阿爹还是先把剩下的实验资料整理完吧。”
始麒麟的脸瞬间垮下来，连忙找借口：“可、可我还要帮你阿娘拿东西！你看我手上这些，又重又多，你忍心让你阿娘自己搬吗？”
止水却早有准备，指尖轻轻一弹，打了个响指。始麒麟爪子上的竹篮瞬间少了大半，只剩下装着食物的小篮子。“贵重物品我都传送到彩云山麒麟洞了，吃的先放我储物背包里，阿娘想吃再跟我说。”止水说着，干脆利落地把剩下的小篮子也收了起来，然后笑眯眯地看向始麒麟：“阿爹，你跟阿娘玩够了，也该去忙了吧~”
“哎！小黑星你——”始麒麟还想争辩，身影却突然变得透明，下一秒就消失在原地，显然是被止水传去了资料室。
止水拉起玉麒麟的爪子，眼底满是期待：“阿娘，我们去观众席占个好位置，待会看我大显身手！”
玉麒麟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语气温柔：“好，不急，慢慢走。”
---小剧场---
资料室里，始麒麟的身影突然出现，还没站稳就被迎面飞来的一张资料纸贴在了脑门上。他愣愣地扯下纸，看着桌上堆得像小山似的实验数据，只觉得头皮发麻。
“爹地？你咋回来了？一晚上没见，你去哪了？”四不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趴在桌角啃点心，看到始麒麟，眼睛里满是好奇。
始麒麟呆站了半天，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哇啊啊啊！可恶的小黑星！坏蛋小黑星！抢我老婆！还我老婆啊！”
一旁的姜子牙端着茶杯，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小声问四不像：“你家平时都这么。。。热闹？”
四不像捂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含糊地嘟囔：“不认识，我跟他不熟。”
而天禄就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个肉包，慢悠悠地吃着早餐，仿佛没看见地上撒泼的始麒麟，只是偶尔瞥一眼，眼神里满是无奈，这爹，还是这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