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见到香港人骄傲自满的神情，刘照天心中总觉不平。
靠吸血过活的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娄晓娥的话打断了刘照天的思绪。
“刘总，您看我什么时候开始投资比较合适？”娄晓娥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刘照天沉吟片刻：“鹏城虽然已经开放，但龙口工业区还没完全建成。”
“我建议你等龙口那边‘三通一平’完成得差不多，再去建厂。”
娄晓娥一直关注内地动向，对这事并不陌生。听完刘照天的话，她点了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随后各自离开了公司。
这间公司的法人是于海棠，刘照天打算以后让她来管理。毕竟公司负责人长期不在，员工容易松懈。
他还准备让于海棠接手更多业务，不仅是法宝类玩具，还计划推出溜溜球、四驱车等更多品类。如果发展得好，于海棠或许能成为香江知名的女富豪，而刘照天也能安心吃软饭。
一切都在稳步推进，只有中投依旧没什么起色。
业务部的人去东南亚推销玩具，效果平平，利润和差旅费几乎持平。大家回来时都显得没什么精神。
这段时间的推销让他们备受打击，情绪都很低落。他们羡慕刘照天在香江风生水起，但他从未带他们一起行动。虽然知道原因，心里仍有些不平衡。
终于有人忍不住，直接走进刘照天的办公室。
“刘总，给我们安排点别的任务吧！推销玩具我们真的不擅长，一直被拒绝。再这样下去，大家都没干劲了。”
刘照天想了想，觉得确实如此。自从中投成立以来，业务部的人没做过什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不是定投就是保本基金，或是卖玩具，确实大材小用了。
他挥挥手让手下先出去，轻声说道：“我知道了，我来想办法。”
手下离开后，刘照天陷入沉思，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好。
他就像一座灯塔，始终吸引着丰汇等英资机构的注意。只要他有大动作，必然会遭到狙击。所以必须找一个稳妥的项目。
于是他召集大家开会。
等人都到齐后，刘照天先向大家道歉，随后说道：“你们也知道，我现在被丰汇那些人盯着，连累大家不敢有大动作。”
听着众人言不由衷地说“没事”，刘照天嘴角微微一撇，暗自腹诽：既然没事，那就继续推销玩具去呗！
虽然心中这样想着，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开口说道：“所有金融方向的投资都已经停了，我也一直在考虑有什么风险小、不容易被大资本冲击的项目。”
见众人投来期待的目光，刘照天在白板上画出一个魔方的形状。
“这叫鲁比克方块，”他说，“我把它叫做魔方。”
“目前三阶魔方的专利已经被人申请了，我们就不必考虑了。”
“我打算对魔方进行升级，从四阶、五阶，一直到十三阶，还可以研发变种魔方、镜面魔方、球面魔方等等。”
“等研发成功，希望各位能把它推广到全世界。”
刘照天清楚，魔方如果依靠口碑慢慢发酵，再畅销全球，至少需要五六年时间。
但他等不了那么久，也没有这么多时间慢慢推广。
万一五六年之后自己被调职呢？
如果继任者全盘否定自己的计划呢？
这个本可大赚一笔的魔方项目，可能就此夭折。
所以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见到成效。
可益智玩具没有Ip支撑，知名度天然就低。
想要短期内提高销量，只能靠营销、炒话题。
刘照天不由想起后世一位姓杜的营销大师。
从背背佳到好记星，从E人E本到8848，再到小罐茶。
尽管一次次把大众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可产品就是卖得好。
在提出魔方的时候，刘照天就已经有了打算。
首先，收买一批专家学者，让他们在媒体上发声，宣扬魔方能锻炼孩子的各种能力——空间逻辑、想象力、思维惯性、学习力等等。
说一些大家都听不太懂的话，把格调拉满。
让买到的人觉得值，花几块钱就能让孩子有“赢在起跑线”的感觉。
即便有一部分理性的人觉得这是在胡扯，但很快他们会被另一种情绪裹挟——别人家孩子有的，我家孩子也得有。
就像后来的婴儿早教风潮。
大多数家长其实心里清楚，五六个月大的孩子哪需要什么早教？
可不管是普通家庭还是高知家庭，都趋之若鹜。
也许少数人是真信，但更多只是跟风。
如果忽悠到这种程度还不买账，那只说明一件事：你不是我们的目标客户。
等到把这些孩子的家长稳住后，再来吸引年轻人。一旦全民玩魔方的风气起来，谁也拦不住。
眼下最要紧的是：魔方发明者鲁比克教授已经为三阶魔方申请了专利。
必须尽快拿到授权。有了授权，才能推进后面的营销计划。
他随即指派身边的三人：“你们三个去匈牙利找鲁比克谈，尽量把专利买下来，如果不行就谈授权。这件事你们能搞定吧？”
见三人点头，刘照天将目光转向会议室里的其他人。
看到大家眼中满是困惑和怀疑，刘照天也明白他们的心思：他们觉得不就是个小玩具吗，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本来不想打击这些执行者，但他们那种看傻子的表情让他不太舒服：“你们卖不动玩具，就觉得我也不行是吗？”
没人反驳，大家都低下了头。刘照天忍不住喝道：“你们不是天天复盘吗？找到失败原因了吗？”
见大家仍低头不语，他叹了口气：“那我就再教你们一次，都认真听好。”
“就像上次开汉堡店那样，别问原因，照我说的做。”
他又指派了另外三个人：“你们去找结构工程师，按我的图纸做出三阶到六阶的能量产样品。”
然后看向房间里剩下的几个人，刘照天直接下令：“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十天内找十个外国学者，帮我们打广告。”
他们明白刘照天是想找西方人当托儿，于是也领命离开。
刘照天独自坐在办公室，开始规划魔方上市后的下一步。
而去匈牙利的三人没费什么劲，就在大学里找到了鲁比克教授。
当时三阶魔方已在当地上市，只是销量平平。
听到三位中国人想买魔方的授权，鲁比克很惊讶。
在他印象里，华夏又穷又落后，也不重视版权保护。因此他对中国人来谈授权半信半疑。
双方寒暄几句后，工作人员问到魔方所有权转让价格时，鲁比克直接摇头。
魔方设计花了他很多心血，他无法接受直接卖掉。不出意外，他当场拒绝了。
但当工作人员提出购买授权时，鲁比克教授考虑了一会儿，最终同意了。
他设计的魔方一直靠自产自销，至今连成本都没收回来。
他对授权一事尚可接受。
工作人员随即询问：“鲁比克先生，关于玩具形象见鲁比克摇头，工作人员便放下心来。他们清楚刘照天已设计出多种变形方案，因此这一条件至关重要。
随后双方开始商谈授权价格。
鲁比克教授虽不解这家中国公司为何对这款玩具感兴趣，但想来必有他未能察觉的价值。
于是他直接开价二百万美元。
工作人员赴匈牙利前已获得刘照天授权，两百万美元以内的价格均可接受。
但本着节约经费的原则，工作人员回应道：“鲁比克教授，我们虽重视魔方版权，但这不能成为您漫天要价的理由。若如此，我们恐怕无需再谈。”
工作人员也不明白刘照天为何如此看重这款魔方版权。说实话，魔方这款玩具仅在当地稍具知名度。
鲁比克本就打着坐地起价、落地还钱的主意，毕竟这是首次有人提出魔方授权。
他故作沉思后说道：“你们报个诚意价，若我觉得合适，便可准备合同。”
见鲁比克态度缓和，工作人员直接表态：“中国并不富裕，每年外汇储备有限，我们最多只能出五十万美元。”
工作人员原以为鲁比克会坚持二百万美元的价格，甚至已做好全额支付的准备。
不料对方首次还价便爽快同意，看来其心理价位并不高。工作人员不禁懊悔报价过高。
刘照天获知消息后立即向上级请示。领导听说仅购买授权就需五十万美元，当即否决了提案。
领导根本不给刘照天解释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刘照天无可奈何，最终以于海棠的名义签下了魔方授权。
他深感无奈，厌恶这种事事请示的流程。尽管在香江身居要职，却几乎没有自主决策权。
成功时是领导指挥有方，失败时只能独自承担。
还是政客们聪明，像韩湘生那样，上级交代什么就做什么。虽无大功，也算稳妥。
刘照天更清楚，若魔方上市大获成功，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领导必定旧事重提，甚至有人会要求他上交魔方授权。
心情低落，他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向驻港办领导汇报今天的情况。
京城的领导既然已经否决，香江这边的领导说了也不算数。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转账完成后，正值中午，他直接带着老婆孩子和于莉，一家六口去西贡吃海鲜。
在香江吃海鲜，首选就是西贡，电影里如此，现实中也是一样。
到了新界西贡，他们选了家客人较多的大排档坐下。
对面不远就是渔船靠岸的地方，船上载着各式海鲜。
这种感觉和后世的海鲜餐厅很不一样——后世的都摆在门口鱼缸里任人选，而在西贡，海鲜像是刚从海上跳到你餐桌上一样。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海腥味，他们点了老板几样招牌菜：酱汁跳螺、海胆蟹仔炒饭、赛螃海星……
其余的海鲜则都选了清蒸。
刘照天上一世也算吃过见过，但这么鲜的味道，还是头一回尝到。
他后来也来过西贡，但那时已经彻底商业化，味道和别处差不多。
那时大家都坐在太阳伞下，餐厅里摆着大型玻璃鱼缸，海鲜都在缸里选。
对面停的是一艘艘大船，不像现在，岸边无序停着小型渔船和快艇。
不过刘照天觉得现在这样更和谐，生活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