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村团藏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瘫软死狗,被两名新近宣誓效忠于四代目的暗部忍者一左一右牢牢架起。
那身代表“根”之黑暗的服饰沾满了泥土和草屑,昔日阴鸷威严的形象荡然无存,只剩下败犬般的灰暗与绝望。
波风水门站在稍远处,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御神袍虽略有褶皱,却更衬得他身姿挺拔,如同洗净污浊后重新出鞘的利剑。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团藏被押解离去,方向是木叶看守最严密、由历代火影直属暗部掌控的地下重刑间。
那里,将是团藏余生的归宿。
各族族长们纷纷上前,向水门行礼后各自散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撼、思索与对未来的重新考量。
今日发生的一切,足以彻底改变木叶的权力格局和未来走向。
奈良鹿久在经过水门身边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神中传递着“后续事宜已按计划部署”的讯息。
日向日足和宇智波富岳亦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人群渐渐散去,原地只剩下水门、自来也以及稍远处正在低声交谈的玖辛奈和几位女性族长。
自来也搓了搓手,脸上带着几分罕见的踌躇和不易察觉的恳求,他走近水门,压低声音道:“水门,关于……大蛇丸……”
水门转过头,湛蓝的眼眸看向自己的老师,那目光清澈见底,仿佛能洞穿人心,让自来也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老师是想说,能否给大蛇丸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水门主动接过了话头,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
自来也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和不易察觉的羞愧:“是!我知道他和团藏勾结,做了很多人神共愤的实验,尤其是涉及初代细胞和宇智波写轮眼的部分,罪责深重……
但是水门,他……他本质并非完全邪恶,他只是对知识和禁术的追求走火入魔了。
他毕竟是我的同伴,我看着他从一个偏执的天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我……”
自来也的话语有些混乱,显然内心极为矛盾挣扎。
他为大蛇丸求情,等同于在一定程度上质疑水门刚刚确立的、对旧有黑暗势力铁腕清算的正义性。
然而,水门的反应却完全出乎自来也的预料。
年轻的四代火影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为难或斥责的神色,反而浮现出一抹近乎无奈的淡淡笑容,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甚至带着一丝调侃:“老师,这件事情,是您太过莽撞和直接了。”
“啊?”自来也彻底懵了,大脑一时没转过弯来。
莽撞?直接?这说的是求情的方式吗?
水门微微向前倾身,声音压得更低,仅容两人听见,话语的内容却让自来也瞳孔地震:
“我的意思是,您根本不应该在此时此地,用这种方式为他求情。
您应该做的,是引导暗部的调查方向,将那些最肮脏、最突破底线的罪责,比如大量使用木叶孤儿进行人体实验、亵渎宇智波族人遗体等全部,彻底地,钉死在志村团藏身上!将所有证据链完美地指向他,让他成为一切罪孽的最终承担者。”
自来也倒吸一口凉气,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这位弟子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着水门。
这……这还是一个多小时前那个正气凛然、以绝对光明正大的姿态夺权清算的四代火影吗?
这种操作手法,简直比团藏还要……还要阴险和老辣!
但这番话,却又实实在在地是在为大蛇丸开脱!
“水门你……你……”自来也舌头都有些打结,“你居然能说出这么……这么……”
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这么符合政治现实的话,是吗?”水
门替他说了下去,脸上的笑容收敛,变得深邃起来,“老师,木叶需要新生,需要铲除腐朽的根,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将一切连同污水一起泼掉。
大蛇丸的才华,他对禁术、对生命奥秘的理解,是独一无二的巨大财富。
彻底毁灭他,对木叶而言是巨大的损失。
但他所犯下的错误,也必须得到清算和约束。”
水门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在审视着木叶的未来:“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被控制、能被引导,将其力量用于正确方向的大蛇丸,而不是一个被彻底逼入绝境、走向木叶对立面的敌人。
将主要罪责归于团藏,既能平息众怒,彻底打倒旧势力,也能为大蛇丸留下一线生机和回旋的余地。
这并非出于私心,而是为了木叶整体利益的最大化考量。”
自来也呆呆地听着,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发现自己这位弟子,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复杂、更加深邃。
那份阳光般的温柔下,藏着的是对现实局势冰冷精准的算计和一颗为了村子不惜弄脏手的决心。
这不仅仅是力量和政治手腕的成熟,更是心态和理念上的一种超越。
“回头,我会让直属暗部重新彻查根部的一切档案和实验记录。”
水门继续平静地部署,“调查过程会‘发现’,所有针对本村村民的极端人体实验,均为团藏独断专行,威逼利诱大蛇丸合作,而大蛇丸在其中更多是提供了技术,并在后期试图阻止更过激的行为却未能成功……
只要有合适的‘证据’和‘证人’,再加上宇智波和日向等族的默认,我们就能在审判团藏的同时,逐步还大蛇丸一个相对‘清白’或者说‘被迫’的立场。
届时,对他的处置就可以从轻发落,甚至……戴罪立功。”
自来也咽了口唾沫,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能想到的、对大蛇丸和木叶都最有利的处理方式。
他重重地拍了拍水门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水门……你……你真是……让老师我都有些看不懂了。不过,谢谢!”
水门笑了笑:“老师,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村子最有利的事情。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大蛇丸必须愿意接受‘控制’和‘引导’。
这件事,或许还需要您私下里再去和他‘谈一谈’。”他在“谈一谈”上加重了语气。
自来也瞬间明白了水门的意思,那是要他去做大蛇丸的工作,恩威并施,让那个桀骜不驯的家伙认清现实,接受四代目给予的、这唯一的一条生路。
“我明白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自来也瞬间恢复了精神,只要能保住老友的命和未来,让他去跟大蛇丸打一架都行。
看着自来也风风火火离去的身影,水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光芒。
他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固然有对村子利益的考量,但更深层的原因,来自于林峰记忆碎片中关于“未来”的启示。
在那个模糊的未来里,大蛇丸虽然反复无常,但其掌握的科学技术和禁术知识,在对抗更强大的敌人时,曾发挥了意想不到的关键作用。
这样一个顶尖的科学家和研究员,其价值远超想象。
彻底毁灭,不如掌控利用。这才是他愿意冒风险、行此权宜之计的真正原因。
宇智波一族族地。
相较于死亡森林的肃杀和火影楼的暗流涌动,这里的氛围显得宁静而祥和。
族地中心,族长富岳的宅邸内,传来一阵轻柔的哼唱声。
漩涡玖辛奈轻轻拉开移门,看到的是一幅温馨的画面。
宇智波美琴跪坐在柔软的榻榻米上,怀里正抱着一个小小的、裹在淡蓝色襁褓里的婴儿,动作娴熟地拿着一个奶瓶,小心翼翼地喂着奶。
婴儿一头灿烂的金色绒毛在从窗棂透进的阳光下软软地翘着,小嘴用力吮吸着,发出满足的细微声响,正是她的儿子漩涡鸣人。
而美琴的身旁,还坐着一个小小年纪却已显得沉静早慧的男孩她宇智波鼬。
鼬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鸣人,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一种天然的温柔,偶尔还会伸出小手,极其轻柔地碰一下鸣人粉嫩的脸颊。
“小鸣人,想妈妈了没有?”
玖辛奈的心瞬间软化成一滩春水,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美琴闻声抬起头,看到玖辛奈,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玖辛奈,你来了。这边都挺好的,鸣人很乖,刚睡醒,吃了点奶。”
玖辛奈在美琴身边坐下,目光片刻不离自己的孩子,语气充满了感激:“谢谢你,美琴,真是辛苦你了!帮我照顾这个小家伙。”
她知道,水门将鸣人暂时托付给值得信任的宇智波美琴,是最安全的选择。
这不仅是因为富岳已站在水门一边,更因为美琴本人就是一位温柔可靠的母亲。
“辛苦什么呀,”美琴笑着摇头,眼神慈爱地看着怀里的鸣人,“鼬可喜欢小鸣人了,是不是,鼬?”她转头问自己的儿子。
小鼬用力地点点头,小脸上带着认真的表情,声音还带着孩童的稚嫩:“嗯!小鸣人好可爱,也好乖!比佐助刚出生的时候还要乖,不怎么哭闹。”
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似乎想证明自己观点的正确性。
玖辛奈忍不住笑了,伸手轻轻摸了摸鼬的脑袋:“谢谢鼬这么喜欢弟弟哦。”
她又看向美琴,语气带着感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后的放松:“总算……一切都暂时安定下来了。
以后,鸣人和鼬,还有佐助,他们应该能在一个更好的环境里一起长大了。”
美琴闻言,眼神微微一动,她自然知晓外面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轻轻颔首,低声道:“是啊,富岳他……也选择了相信四代目。希望宇智波一族,真的能迎来不一样的未来。”
她的语气中,带着对丈夫决定的认同,也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期盼和隐忧。
两个母亲相视一笑,许多话语尽在不言中。
她们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安然吮吸奶汁的小鸣人身上,仿佛所有的纷争、算计和危险,在这一刻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这片刻的宁静与温馨。
婴儿无知无觉,却仿佛成为了连接两个家族、预示着一个崭新开端的微小而坚实的纽带。
而在火影办公室,水门已经处理完紧急事务,屏退了左右。
他独自站在窗边,望着下方逐渐恢复生机的木叶街道,手中无声地凝聚出一枚特殊的飞雷神苦无。那苦无的样式与他常用的略有不同,刃身上刻着一条微小的蛇形印记。
“大蛇丸……”
水门心中默念,“接下来,该我和你亲自谈一谈了。关于你的未来,关于木叶的未来,以及……关于那些,或许我们都窥见过一角的未来。”
他手腕轻轻一振,那枚特制苦无悄然消失在他掌心。
一道只有他能感知到的、微弱的时空间坐标,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向着村外某个隐秘的方向荡漾开去,发出了无声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