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轻轻叹了口气,蹲下身,与阿塔利亚平视。
夕阳的余晖透过冈特老宅破败的门框。
在他火红的头发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也照亮了他镜片后那双深邃如海的蓝眼睛。
他温热的手拂过男孩汗湿的额发,指尖带着常年握魔杖留下的薄茧,却异常轻柔。
那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对孩子冒险行为的担忧,有对他们平安无事的心疼,还有一丝的后怕。
“利亚。”他的声音放得更柔,带着霍格沃茨湖边晨雾般的温和,“不要让我和盖尔担心,好吗?”
阿塔利亚两只食指无意识地互相戳着,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他能感觉到格林德沃那道锐利如刀的目光正扎在自己背上,而邓布利多的温柔更让他愧疚感爆棚。
他比谁都清楚这枚戒指对邓布利多意味着什么。
那不仅是伏地魔的魂器,更是通向死亡的诅咒,是邓布利多亲手戴上的命运枷锁。
“我们只是想……”他的声音细若蚊蚋,眼神飘忽,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迎上邓布利多的目光。
“想把害死你的魂器给毁灭掉。它有致命的诅咒,还有那个复活石……我们不想你因为它再次出事。”
邓布利多闻言,眼中的担忧化作一声更深的叹息。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阿塔利亚的头顶,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幼兽:
“我知道你和多多是好心,你们的勇敢和善良,比格兰芬多的宝剑还要耀眼。”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是你知道魂器为什么会危险吗?”
声音轻得像羽毛擦过书页,
“它们不只是物品,而是黑巫师撕裂灵魂的碎片——每一片都带着贪婪、愤怒和绝望,会像藤蔓一样缠上触碰它的人。”
“尤其是对于你们两个小屁孩来说,更不应该触碰。”
格林德沃终于开口,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深黑色的巫师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活像一只随时准备扑食的黑豹。
他挑了挑眉,眼睛里闪烁着“我早就看穿一切”的狡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是不是觉得你们两个就能自己偷偷解决掉所有?”
阿塔利亚缩了缩脖子,不敢接话。
多多则把脑袋埋进阿塔利亚的裤腿里,只露出一双黝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假装自己是一团毛茸茸的脚垫。
格林德沃却不放过他们,向前踏出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一人一狗,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说起来,你们两个除了这个魂器,是不是还找到了其他的魂器?”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阿塔利亚和多多耳边响起。
两人瞬间僵住,眼神同步变得飘忽——看天,看地,看墙角爬过的蜘蛛,就是不敢看格林德沃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眼睛。
他们当然知道其他魂器在哪!
挂坠盒在布莱克老宅,金杯在古灵阁……这些信息他们一直都知道。
格林德沃见他们这副心虚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还想瞒着?”
他伸出一根手指,慢悠悠地晃了晃,
“要是再不老实回答,你们以后所有的零食都没收了,包括你们最爱的蜂蜜烤鸡腿、芝士味磨牙棒、巧克力奶油蛋糕……”
“还有中餐!”他特意加重了语气,“以后再也别想吃到麻婆豆腐、糖醋排骨和螺蛳粉!”
“!!!”阿塔利亚和多多同时瞪大了眼睛,像是被施了“石化咒”。
零食?!中餐?!这简直是比阿瓦达索命咒还恶毒的威胁!
多多“嗷呜”一声扑出来,黝黑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用湿漉漉的鼻尖蹭着格林德沃的裤腿:“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它的声音带着哭腔,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帝,
“我们就只毁掉这一个魂器!其他的魂器是什么?能吃吗?好吃吗?我们看都没看过!”
阿塔利亚也连忙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
“对对对!多多说得对!其他的魂器,我们还没拿到呢!”
“我们……我们现在就只毁坏了这个戒指,其他的还没去毁掉呢!!!!”
格林德沃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们半晌,像是在判断这两个小家伙的话有几分真假。
阿塔利亚紧张得手心冒汗,多多则屏住呼吸,连尾巴都不敢摇了。
终于,格林德沃嗤笑一声:“你们最好是老实了。”
邓布利多指尖轻轻摸了摸阿塔利亚的头发:“我知道你们不是鲁莽的孩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阿塔利亚和多多身后的冈特老宅,声音沉了下去,
“既然知道了魂器的位置,就该明白这些东西留在世上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与其让你们偷偷冒险,不如告诉我们——让我们去解决掉它们。”
“解决?”格林德沃嗤笑一声,上前一步揽住邓布利多的腰,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他歪着头打量阿塔利亚,银白色的发丝垂落在眼睫,带着几分邪气的俊美,
“你们可要知道你爸我当年可是差点统治巫师界的人,处理几个魂器,比你拆霍格沃茨的门锁还简单。”
“我……”他咬了咬下唇,终于下定决心,
“挂坠盒在布莱克老宅里,金杯在古灵阁的莱斯特兰奇金库,还有拉文克劳的冠冕藏在有求必应屋……”
多多也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补充:“还有纳吉尼!纳吉尼是伏地魔的魂器!!”
当“纳吉尼是伏地魔的魂器”这句话从多多口中落下时,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格林德沃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顿,瞳孔里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
那不是惊讶,更像是被拂过尘埃的旧书页。
泛黄的记忆碎片短暂翻涌,旋即又被他嘴角那抹惯有的、带着嘲讽的弧度压了下去。
喉结滚动间,那短暂的停顿已被彻底抹去,仿佛从未发生过。
而邓布利多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夕阳将他的侧脸映照得忽明忽暗,眼底却沉淀着比夜色更浓的复杂。
“纳吉尼”——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了他记忆深处尘封的角落。
他想起那个穿着破旧舞裙、在月光下偷偷练习变形的女孩。
她曾那样勇敢,为了保护克雷登斯,手持魔杖对抗过格林德沃的圣徒。
她也曾那样善良,在克雷登斯被全世界唾弃时,轻声告诉他“你不是怪物”。
那时的她,眼眸里还闪烁着对“打破血咒、重获自由”的憧憬,像所有年轻巫师一样,期待着属于自己的光明未来。
可这憧憬最终成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