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锦几乎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一路狂奔回了家。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炸开,肺部因为剧烈运动和恐惧而火辣辣地疼。
她不敢回头,总觉得那道冰冷锐利的视线如影随形。
她猛地推开家那扇熟悉的木门。
几乎是跌撞着冲了进去,反手就想将门锁死。
“小锦?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母亲平鹭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脸上带着些许诧异,但更多的是对女儿突然状态的关心。
客厅里,父亲柏林正坐在他常坐的那张扶手椅上,看着本地报纸,闻声也抬起了头。
然而,柏锦所有的动作,在看到客厅沙发上的那个人时,瞬间凝固了。
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四肢冰冷僵硬。
星沉浦。
她正姿态闲适地坐在那张他们一家常坐的布艺沙发上,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她甚至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显然是平鹭泡给他的。
星沉浦身上的大衣已经脱下,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只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
她看到柏锦闯进来,并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微微抬眸,目光平静地落在她惨白如纸的脸上,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回来了?”她开口,声音温和,仿佛只是在问候晚归的家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柏锦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她下意识地看向父母,心脏沉入了无底深渊。
平鹭擦了擦手,从厨房走出来,露出的笑容:“小锦,你看你,跑得一头汗。小星来了。
柏林也放下报纸,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小星说是来找你的,刚好在附近...谈生意?”他最后两个字带点询问地看向星沉浦。
星沉浦从容地点了点头,放下茶杯,目光依旧锁在柏锦身上,语气自然得像是在陈述事实:
“嗯,有些业务拓展到这边,顺便来看看锦儿。没想到...锦儿好像不太欢迎我。”她最后一句带着点引人同情的失落。
柏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爸!妈!她不是...”柏锦急切地想要揭穿星沉浦,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锦儿,”星沉浦打断她,声音依旧温和,“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好,工作太忙,忽略了你的感受。让你一个人在国外待了这么久,是我不对。”她站起身,朝柏锦走来,姿态优雅,眼神里却充满了只有柏锦能懂的警告和威胁,“我这次来,就是专门来接你回去的。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她伸出手,似乎想去拉柏锦的手。
“你别碰我!”柏锦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撞在了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她的反应过于激烈,让柏林和平鹭都愣住了,脸上露出了困惑和担忧的神情。
“小锦,你怎么了?”平鹭走上前,想安抚女儿。
柏锦看着母亲天真的脸,只觉得荒谬又绝望,她几乎要哭出来,“妈!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是...”
“柏锦。”星沉浦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虽然音量不高,但那瞬间散发出的冰冷气场,让整个客厅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度。
她没有看柏林和平鹭,而是目光直直看向柏锦,里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威胁和警告。
“注意你的言辞。有些气话,说出来,可能会伤到...不该伤到的人。”
她意有所指地,目光极快地扫过一脸茫然的柏林和平鹭。
柏林皱了皱眉,他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星沉浦的气场太强,说话的方式也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不像普通来求和的年轻人。
他沉声开口:“星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星沉浦转向柏林,脸上瞬间又换上了那副无可挑剔的表情:“伯父,抱歉,让您见笑了。主要是因为之前一些...误会,我处理得不好,让锦儿受了委屈,所以她还在生我的气。”她叹了口气,演技逼真得令人发指,“也怪我,之前只顾着事业,对她关心不够。这次我放下所有工作过来,就是希望能弥补,带她回去,给她一个稳定的生活和未来。”
平鹭显然被这番“深情告白”打动了,她拉了拉柏锦的胳膊,小声劝道:“小锦,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好了嘛。”
“妈!你不明白!”柏锦泪水终于决堤。
柏林脸色一变,看向星沉浦的目光带上了审视和警惕。
就在这时,星沉浦看似无意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随意地点了几下。
然后,她抬起头,对着柏林和平鹭,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
“伯父,伯母,为了证明我的诚意,也为了确保锦儿的安全,我建议,在我们将误会彻底澄清之前,你们...还有锦儿,最好暂时不要离开这栋房子,也不要与外界联系过多。”她的语气依旧温和,但话语里的内容,却让柏林和平鹭的脸色彻底变了。
“星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柏林的声音冷了下来,他站起身,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显露出来,“你是在限制我们的自由吗?”
星沉浦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再无半分温和,只剩下冰冷的掌控:
“伯父言重了。只是建议。毕竟,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我的人,会保护好你们的安全。”
她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门外隐约传来了几声低沉的男性的交谈声,以及汽车引擎熄火的声音。
柏林和平鹭这才惊恐地意识到,门外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守住了。
他们看向星沉浦,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个刚才还彬彬有礼的女人,转眼间就露出了如此可怕的獠牙!
星沉浦的目光重新回到面如死灰的柏锦身上,一步步朝她走去,直到两人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现在,”她伸出手,这次没有容她躲避,冰冷的手指如同铁钳般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吟出声。
星沉浦俯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般,一字一句地说道:
“游戏结束了,我的锦儿。”
“是你自己乖乖跟我走,还是...让我请伯父伯母,‘护送’我们一起回去?”
柏锦看着父母尚未完全理清现状的脸,看着星沉浦那双充满了偏执和势在必得的眼睛。
她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星沉浦冰冷的手背上。
她没有再挣扎,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
“...别伤害他们...”
“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