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光”的成功,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城市特定的圈层内激起了层层涟漪。
它没有铺天盖地的广告,却凭借独一无二的设计理念和过硬的产品力,迅速在高端消费群体和艺术设计领域站稳了脚跟,甚至引来了国际时尚杂志的关注。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街对面“清清花坊”的日渐冷清。
开业初期的喧嚣过后,苏清清的店铺迅速暴露了其内在的空洞。
缺乏核心创意,仅靠堆砌昂贵材料和模仿流行元素,无法形成持久的吸引力。最初的猎奇顾客散去后,门庭日渐罗雀,只剩下几个顾彦辰为撑场面而安排的“托儿”在勉强维持人气。
苏清清每日坐在装修奢华却空荡的店里,看着对面“溯光”门口偶尔停下的、车牌显赫的车辆,看着那些衣着光鲜、气质不凡的客人进进出出,心中的嫉妒和挫败感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
她尝试过降价促销,举办各种主题派对,甚至暗中散播关于“溯光”设计抄袭(实则毫无根据)的谣言,但都收效甚微,反而因为手段拙劣,引来了一些真正的业内人士的嘲笑,让她的处境更加尴尬。
顾彦辰起初还耐心安慰,不断追加投入试图挽救,但眼见着真金白银如同扔进无底洞,却连个响动都听不到,家族内部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他的耐心也渐渐耗尽。
他开始找借口减少去花坊的次数,对苏清清的哭诉和抱怨也显得越来越敷衍。
这种变化,苏清清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感到恐慌,更加变本加厉地缠着顾彦辰,试图用眼泪和“柔弱”挽回他的心,却不知这反而将男人推得更远。
*
与苏清清的焦头烂额不同,“溯光”二楼的设计室内,似锦的生活简单而充实。
她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工作室里,画设计图,研究新材料,亲自跟进重要订单的打样和生产。白云樊提供的资源让她可以心无旁骛地专注于创作,不必为琐事烦心。
白云樊偶尔会来,有时是傍晚,有时是深夜。他从不提前打招呼,总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猛兽。
他通常会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沉默地处理自己的公务,或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工作。他不打扰她,只是存在本身,就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陪伴。
似锦对此习以为常,继续做自己的事。两人之间很少交流,气氛却有种诡异的和谐。
这天晚上,似锦正在画设计稿,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沉静。
白云樊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没有出声,只是倚在门框上,目光落在她沾着些许水彩和铅灰的手指和低垂的睫毛上。
过了许久,似锦完成最后一笔,轻轻放下画笔,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有事?”她问。
白云樊走进来,目光扫过工作台上那套充满破碎美感和顽强生命力的作品,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过几天有个商业晚宴,”他开口,语气平淡,“需要女伴。”
似锦看着他,忽然想起阿若一直念叨的“替身文学”。
她点了点头:“可以。时间,地点,着装要求?”
她的爽快和公事公办的态度,让白云樊微微眯了下眼,似乎有些不满,但最终没说什么,只交代了细节:“林管家会安排好。”
*
商业晚宴的消息不胫而走。
苏清清也从顾彦辰那里得知了此事,并且知道白云樊的女伴竟然是乔似锦!而顾彦辰,因为近期生意上的不顺和家族压力,并未收到最高级别的邀请函,只能参加次一等的交流会。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苏清清!
她把自己关在花坊里,砸碎了好几套昂贵的茶具。
她不甘心!她才是应该被众星捧月的那一个!
嫉妒和怨恨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因为哭泣和愤怒而颤抖:“喂?是《星闻周刊》吗?我要爆料!关于白先生那位新女伴,乔似锦的……对,我有她的一些不太好的过去,价格好商量……”
*
晚宴当晚。
似锦穿着林管家送来的、量身定制的晚礼服,一身冷灰色的抹胸曳地长裙,裙前及膝,往后波浪式曳地,完美勾勒出她清冷的气质和姣好的身形。
没有过多的珠宝装饰,可偏偏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当她挽着白云樊的手臂出现在宴会厅门口时,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白云樊一如既往的矜贵冷冽,黑色西装熨帖挺括,金丝眼镜反射着璀璨的灯光。而他身边的女子,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美——
冰冷,疏离,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生长般的、锐利逼人的气场。
两人站在一起,非但不显突兀,反而有种奇异的和谐与势均力敌之感。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充满了探究、惊艳、以及难以掩饰的嫉妒。
顾彦辰和苏清清也到了。顾彦辰看着不远处光芒四射的似锦,眼神复杂,有惊艳,有失落,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而苏清清,则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看着似锦的眼神充满了淬毒般的恨意!
她期待的场景没有出现!没有鄙夷,没有窃窃私语!那些她花大价钱散播出去的、关于乔似锦“黑历史”的谣言,仿佛石沉大海。
反而因为白云樊亲自携伴出席的姿态,让所有人对乔似锦的背景和地位产生了更高的猜测和忌惮。
宴会进行中,白云樊被几位商界巨头围住交谈。似锦则在应付过几个对她身上的服装感兴趣的太太和小姐后,安静地站在稍远处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
苏清清瞅准机会,端着一杯香槟,故作优雅地走了过来。
“乔小姐,今晚真是光彩照人呢。”苏清清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语气却带着刺,“难怪能得白先生如此青睐。只是不知道白先生是否清楚,乔小姐以前和彦辰哥哥的那些往事呢?”
她试图用顾彦辰来挑拨离间,暗示似锦不清白。
似锦转过头,平静地看着她,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你的彦辰哥哥,没告诉你,是他先放的手吗?一个顶着和我相似的脸的人,一个从一开始因为这张脸获得金丝雀名称和地位的人,跑到我面前来叫嚣?”
苏清清脸色一僵,强笑道:“乔小姐何必这么尖锐?我只是好心提醒……”
“你的好心,”似锦打断她,“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毕竟,‘清清花坊’的流水,似乎不太需要‘好心’。”
她直接戳破了苏清清的痛处!
苏清清瞬间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几乎要维持不住笑容。
就在这时,白云樊结束了谈话,走了过来,极其自然地揽住似锦的腰,目光冷淡地扫过苏清清:“有事?”
苏清清被他的目光看得一哆嗦,连忙低下头:“没、没事……白先生,乔小姐,你们聊……”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白云樊低头看向似锦,似锦也看着他。
似锦:“你要骂我吗?”
“嗯?”白云樊没反应过来,“骂你干什么?”
“我似乎是她的替身,刚刚怼了她。”似锦这么说着,却给白云樊准备好了一个礼物——
一个拳头。
只要他敢骂,她就敢打。
白云樊低笑一声,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知道就好。所以下次不要冲动,不然扣你资源。”
“知道了。”
两人的互动自然亲昵,看在旁人眼中,更是坐实了似锦的地位。
顾彦辰看着这一幕,胸口闷得发慌,猛地灌了一口酒,拉着哭哭啼啼的苏清清提前离场。
晚宴结束,回程的车内。
白云樊闭目养神,似锦看着窗外飞逝的灯火。
“今天表现很好。”白云樊忽然开口。
似锦:“分内事。”
白云樊睁开眼,侧头看她:“想要什么奖励?”
似锦想了想,认真道:“‘溯光’下个季度的预算,可以增加百分之二十吗?我想尝试一些新材料。”
白云樊:“……可以。”
他看着她那双在夜色中依旧清澈冷静的眼睛,心中那点因为晚宴上某些人窥探目光而产生的不悦,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钱能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
只要她还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