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二爷被赵子轩挡了个结实，微微一怔，随即失笑。
他拱手道：“这位小兄弟，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了解事情经过，也好替诸位讨个公道。”
赵子轩狐疑地盯着他，见他神色诚恳，这才稍稍放松，但仍旧挡在似锦身前：“行，那你评评理！”
他三言两语将事情经过说了，末了指着桌上的菜：“你自己看，这分量是不是比别桌少？这肉是不是边角料？我们花钱吃饭，凭什么受这气？！”
程二爷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眉头微皱，转头看向周掌柜：“周掌柜，这是怎么回事？”
周掌柜额头冒汗，支支吾吾道：“程二爷，这、这……可能是厨房弄错了……”
“弄错了？”到底是熟人，程二爷没有过多说什么，只道，“你这做生意可不厚道啊，走不长远。不赶紧给客人赔礼道歉，再重新上一桌？”
周掌柜连忙道是是是，踢了小二一脚。
“还不快去！”
程二爷不再理他，转身对似锦拱手：“这位姑娘，今日之事，是醉仙楼不对。这顿饭，算在我账上，权当赔罪，希望姑娘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给周掌柜一个机会。”
似锦点头：“多谢程二爷主持公道。”
她本来就是奔着吃饭来的。
似锦不骄不躁，不卑不亢，让程二爷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越看越觉得惊艳——这姑娘不仅容貌出众，气度更是非凡，明明穿着简朴的布衣，却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看着是其他小子在主导全局，可真正掌管话语权的却是看起来最无害的小姑娘。
程二爷心思活络起来，笑道：“姑娘是本地人？不知如何称呼？”
赵子轩直接甩眼刀子：“打听我姐干嘛？喜欢啊？”
程二爷被噎了一下。
“赵子轩，不得无礼。”
虽然厚脸皮，似锦还是行了个简单的礼：“家中弟弟年龄小，刚上学堂不久，过于无状，程二爷莫要怪罪。”
程二爷连忙摆手说不打紧。
这时候小二战战兢兢地端着一盘新炒的红烧肉过来，肉块饱满，色泽红亮，分量足足是之前的三倍。
周掌柜把招牌菜都摆上去，亲自道歉，并且让他们敞开肚皮吃，今天这顿他请。
王小虎咽了咽口水：“这还差不多！”
程二爷笑道：“几位慢用，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似锦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饭桌上，赵子轩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地嘀咕：“姐，那个程二爷，一看就没安好心！”
似锦夹了一筷子青菜给他：“吃饭别说话。”
李大牛啃着肘子，点头附和：“就是！他老盯着我姐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就是没安好心！”
王小虎补充：“我娘说了，男人对女人好，要么图财，要么图色！”
他又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程二爷家里可有银子了！在京城都有铺子！”
赵子轩哼了一声：“有钱了不起啊？我姐才看不上他！”
似锦无奈摇头：“快吃，吃完回家。”
三人这才埋头干饭，不再多话。
饭毕，她打包了一些菜，周掌柜要送，似锦拒绝了，只道两清。
饭后，似锦带着三个小子离开醉仙楼。
赵子轩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姐，下次还来！”
似锦瞥他一眼：“好好读书，考好了再来。”
赵子轩立刻蔫了：“……哦。”
四人刚走到村口，迎面撞上一个人——正是苏软软。
苏软软见到似锦，脸色一变，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自从上次被泼粪后，她对赵家人又恨又怕，能躲则躲。
她猜想似锦肯定会欺负她，四下里张望，看看有没有人路过能帮她一把。
哪知似锦权当没看见，径直离开。
赵子轩见自家姐姐离开了，也甩了个脸子走了。
苏软软气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实在是怕了。
“赵似锦！你给我等着！”
秋日里，赵大山从地里收了一筐新鲜的萝卜、白菜和野山椒。
他手艺好，尤其是凉拌菜，一绝。
等似锦和赵子轩回来，他笑着道：“哟，闺女回来了？可在镇上吃饱么？”
似锦和赵子轩他们去吃饭前，托了同村人带话给他们，说姐弟俩在镇上吃，还让他们也不用做饭了，自己会带饭回去。
似锦点头：“嗯。”
赵子轩把菜打开倒进盘子里，似锦摆碗筷，赵李氏盛了几碗绿豆汤，赵大山则拌了一盘酸辣萝卜丝，脆生生的萝卜裹着红亮的辣油，撒上芝麻，香气扑鼻。
赵子轩闻到令人口舌生津的味道，一刚吃饱不久的他又饿了，坐下来又就着扒了一碗饭，连汤汁都蘸着馒头吃光了。
“爹！你这凉拌菜，比醉仙楼的还好吃！”赵子轩竖起大拇指。
赵大山憨憨地笑：“喜欢就多吃点。”
似锦没忍住尝了一口，眼前一亮：“确实好吃，这凉拌菜村里人都会做吗？”
闻言，赵大山很是得意：“这可是独家秘方，从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那辈传下来的，其他的都学不会。”
她脑子里一个计划缓缓浮现。
“爹，这菜能放多久？”
赵大山挠头：“加些醋和盐，密封起来，能存个把月。”
似锦思索片刻，道：“爹，咱们可以多做些，卖给村里人，或者带到镇上卖。”
赵大山有些犹豫：“这……能行吗？”
赵李氏一拍大腿：“咋不行？我闺女说行就行！”
赵子轩也跟着“撺掇”：“对呀爹，反正卖不掉咱就自己吃。”
赵大山也是个听媳妇儿话的，媳妇儿和儿子闺女都说行，晚上他就捣鼓了一盆凉拌菜，第二天天不亮就赶去镇子上试试水，似锦知道他是个闷葫芦，跟着去了。
她学过一些商业手段，用在这里应该也能行得通。
没想到凉拌菜的反响意外地不错，卖了几天，甚至有人抱怨说不够吃，让赵大山多做点儿。
赵大山和家里人商量了一晚，第二日就推着板车，挨家挨户收萝卜和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