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渡,你越界了。”
话音未落,如洪钟般的威严声线已震得荒原上的碎石微微震颤。
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芒自天际撕裂云层,光芒中,一位身着鎏金暗纹长袍的老者缓步踏出。
他发丝与长须皆如霜雪,垂落至腰间,每一根发丝末梢都似缠绕着细碎的金色光粒。
袍角绣着繁复的“秩序之轮”纹样,行走间,纹样竟随着他的步伐缓缓流转,仿佛在推演着天地间的规则轨迹。
老者周身萦绕着肉眼可见的淡金色威压,那威压如细密的蛛网般渗透在空气里,让周遭的空间都变得凝滞。
老者正是穹极测守,窥衡。
众人目光下意识的追随他的身影,却在瞥见他身后时骤然屏息。
只见金芒的阴影里,一道庞大的轮廓缓缓浮现。
那是一尊通体覆盖黑绿色六边形鳞片的巨人,鳞片边缘泛着冷光,每一片鳞片上都刻着微不可察的秩序符文。
它展开的双翼足有数十丈宽,左翼红纹似火焰奔流,右翼蓝纹如寒冰凝结。
两种极致的力量在两边翼膜上着生,却丝毫不显紊乱,反而透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它头颅高昂,眼眸扫视全场,周身散发的气息与窥衡的威压交织,竟让整个荒原的法则都似在向它俯首。
秩序之神,基格尔德,完全体形态,参上!
窥衡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溟渡身上,眉头微蹙,眼中满是不悦道。
“星狱恶灵乃扰乱天地秩序的异类,奥列尔斩除它,本是顺应法则、维护世界平衡。”
“溟渡,你为何要强行插手?”
溟渡立于冥河边缘,黑裙随河风舞动,她闻言嗤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维护世界平衡?”
“墨提斯,你别用‘维护秩序’的幌子给奥列尔洗脑了。”
溟渡指向那几个蜷缩在一起的孩童。
“你借他的手,清除那些能推动世界升格的力量,真当这世间无人能看穿你的算计?”
她向前一步,冥河中翻涌的黑雾随之漫上她的脚踝,语气陡然加重。
“你莫不是忘了,曦垣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固守成规的世界,而是一个更宏大、更辽阔的新纪元。”
“只待世界升格,阿尔宙斯突破桎梏,届时权柄级生灵迁居天垣枢庭,留下化身镇守人间,维系世界稳定。”
“这才是曦垣大人的初衷,而非你这般,为了所谓的‘秩序’,扼杀世界的可能!”
“一面之词。”窥衡语气冷淡,抬手一挥,周身的金色威压更盛。
基格尔德也随之向前踏出一步,黑绿色的巨爪落在地面,震得荒原裂开一道浅缝。
“奥列尔的选择,是他对秩序的认同。星狱恶灵的存在,才是阻止世界升格的根源。你插手此事,才是真正的越界。”
“牺牲他们,世界升格无非再推迟几百年。”
“而这潜藏世界于之内的星狱恶灵不死,有朝一日,足以让我等千年心血付之东流。”
两人对峙间,空气中的法则之力已然剑拔弩张。
窥衡的秩序威压与溟渡的冥河黑雾相互碰撞,在中间地带形成一道扭曲的气流,连太阳光线都在此处发生了折射。
就在这时,天际再次亮起一道与金光截然不同的银辉。
那银辉温和却不容抗拒,如同一道缓缓转动的时间长河,瞬间冲淡了场间的紧绷。
……
银辉中,一位身着玄黑镶银长袍的男子缓步走出。
他身姿挺拔,墨发如瀑,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银色光晕,光晕里悬浮着无数细小的金色齿轮。
那些齿轮无声转动,偶尔碰撞,便会发出“咔哒”的轻响,每一声响,都似在拨动时间的琴弦。
他正是时轮鉴守,曦垣。
而在他的身后,是一只通体湛蓝、银钢护身的神兽,静静的悬于天际。
它身后环绕着一圈巨大的金色时间齿轮,齿轮边缘刻着古老的符文,随着它的呼吸缓缓转动,每转动一圈,周遭的时间流速都似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正是时间之神,帝牙卢卡。
曦垣的出现,让对峙的窥衡与溟渡同时停下了动作。
窥衡眼中闪过一丝尊敬与复杂,下意识的收敛了周身的威压。
溟渡则微微颔首,冥河的黑雾也随之平静了几分。
曦垣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众人。
无论是神色各异的几位御守,还是气息磅礴的神兽,亦或是远处惊魂未定的铁甲士兵。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窥衡身上,平静无波,却让窥衡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窥衡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老师……”
“我这也是为了世界的稳定,以便实现您的计划……”
“为了阿尔宙斯……”
他顿了顿,看向曦垣身后的帝牙卢卡,补充道。
“您在契约时空双龙之后,才是真正的天枢圣主!”
“只有您成为天枢圣主,才能更好地掌控世界之外的混沌,带领我们走向新纪元。”
曦垣没有回应,只是抬头望向天空。
他的目光似穿透了云层,穿透了世界的壁垒,望向了那片无人知晓的混沌之地。
良久,他才缓缓收回目光,看向窥衡,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的这场棋局,该结束了。”
……
话音落,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奥列尔。
此刻的奥列尔额间悬浮着一枚银色的星环徽记,徽记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与他身旁的帕路奇亚隐隐相连。
帕路奇亚周身萦绕着蓝色的空间之力,不安地扭动着身躯,似乎察觉到了危险。
窥衡脸色微变,急忙解释:“老师,帕路奇亚也只是困于瓶颈,想要借这次机会突破而已。”
“奥列尔的野心……无非是想获得更强的力量……”
“无需多言。”曦垣抬手,指尖凝聚起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流。
那光流中蕴含着纯粹的时间规则之力,流转间,竟让周遭的空间都泛起了涟漪。
他轻轻一抓,那道金色光流瞬间射向奥列尔与帕路奇亚之间的连接点。
“嗡——”
一声细微的嗡鸣响起,奥列尔额间的星环徽记骤然黯淡,帕路奇亚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蓝色的空间之力剧烈波动起来。
帕路奇亚想要挣脱,却被曦垣指尖延伸出的银色时间锁链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帕路奇亚,你身为空间之神,本应维系空间秩序,却助窥衡算计,插手世界升格之事,犯下助纣为虐之罪。”
曦垣的声音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今取你半数权柄之力,以作惩戒!随我前往世界之外,清理星狱恶灵,三百年后,我自会还你权柄。”
说完,他又看向窥衡,语气加重了几分:“维系秩序,不是执掌权力。窥衡,清理混沌之事,你也随我一同前往,好好反省。”
窥衡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应了一声:“是,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