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好几天,宫远徵和惑绮都处于一种微妙的氛围中。
谁也不主动戳破岌岌可危的关系,谁也不愿意先一步坦白,哪怕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
他知道她的身份,是无可奈何的敌人,是带着目的的利用和伤害。
她感觉到他动摇的爱,是蒙着纱看月亮,如今月光已然被纱线切碎。
半月之蝇到了发作的时候,血肉中不断涌出热量,在这转暖的春日,实在难抗。
惑绮没多少顾忌,去了医院想要抓药,那些人想拦又不敢拦,徵公子对她的喜爱,是人尽皆知的。
貌似最近吵架了,可也不能冒犯,侍卫把人放进去后立马禀报给宫远徵。
听到消息,宫远徵下意识觉得她病了,而后才有其他猜想。
满是草药的院子里,她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扇着扇子,身前两个药炉子热气腾腾。
脚步逐渐近了,惑绮回过头就见到他,背着双手站在身后。
“他们和你说的。”
“嗯”,宫远徵仔细分辨着空中的草药味,试图解出这方子的药效。
惑绮继续扇着扇子,平淡里夹杂着些惆怅,“你不问我点什么吗?”
宫远徵说不出心底的滋味。
她如此光明正大,是仗着他会隐瞒一次,就有无数次,所以有恃无恐。
还是不想再与他纠缠敷衍,破罐子破摔?
“你不怕我暴露给我哥吗?”
惑绮摇扇子的手停住了,无奈地勾了勾唇,“说就说吧,又不是没死过,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喝药压制,毒发只会更痛苦。”
“以前是妖的时候,我都没杀过人,现在却满手鲜血,死了也算是给他们偿命了……”
惑绮抱着肩膀哭起来,双肩耸动,哽咽的声音在傍晚更显凄惨,“被抓到无锋起,我从未心安过。”
“每日睁眼就是训练,去抢根本吃不饱的粥和馒头,打得头破血流时。”
“我才明白,那句人类才是最残酷冷血的生灵,究竟意味着什么。”
惑绮站起来转身看向他,眼睛通红,泪水给星眸镀了一层玻璃似的,“宫远徵,我活着站在这里,就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我从没想过会见到你……”
“我宁愿你没有卓翼宸的记忆。”
“说不定你会喜欢现在的我,而不是连我都望尘莫及的曾经。”
“阿绮”,宫远徵想要抱她,可却被推开胳膊。
只见她捂住透露出绝望的眼睛,自嘲般的仰起头将眼泪逼回去,“说什么曾经啊…”
“我若还是妖,怎么会如此狼狈,把无锋灭个干净,就只是扇扇翅膀的功夫……”
宫远徵也不知如何安慰她,见她流泪,眼睛也有些酸,手温柔地把人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们迟早会荡平无锋的。”
他没有再承诺更多,因为他不确定,哥哥会不会接受惑绮。
若是不接受,他无论如何都要护她性命无忧。
如果今日她也是在做局骗他,那他认栽,日后便再也不信任何糖衣炮弹,哭诉衷肠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