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茴很喜欢这个朋友，每当讨论书中知识，烛阴都会认真听，也会发表新奇的观点，和书院里那些人很不一样。
寺庙里的平静似乎跨过了时间，不知不觉，思茴和烛阴认识已有一月有余。
“明日是端午，你一人在此必然无聊，不如同我一道回家。”
“届时，我带你去镇上逛逛，我们这有淮川河，每年都有赛龙舟，还会有庙会，热闹得很。”
烛阴还未去过人多的地方，从他嘴里听过那场景，也有些向往，便应下了。
随着他走了一段崎岖山路，鞋上沾了些泥土，烛阴有些恍惚，看着身前领路的白色身影，有些感慨。
原来他每日来山神庙，要经过这么难走的一段路。
远远看见了一棵傍水而生的树，树旁是简单质朴的木屋，还有一圈篱笆。
踏进院子后，烛阴的目光落在树上，准确的来说，是藏在树叶间的妖蝶。
思茴拉着烛阴在树荫下的木桌旁坐下，倒上一杯冷茶，“你先喝着休息一会儿，我给你收拾房间。”
待到思茴进屋，烛阴的气势压向妖蝶，惑绮示弱地从树枝间跳下，化作人形，“见过山神大人。”
“蝶妖大多群居，你为何在人间？”
“惑绮的族人早已随神树建木永逝，只因大荒凄凉，人间繁华，所以来学习。”
“学习？”
“是，学一些房屋搭建，织造女工的手艺，想让大荒精致些。”
“那你为何在这书生家中。”
“前些日子在镇上感受到他身上有妖气，如今人族组建崇武营和缉妖司专门捕捉斩杀妖，有些担忧便在盯着。”
烛阴挥挥手，“你暂且离开，这里有我在。”
“那烛阴大人也多加小心，人心叵测，瞬息万变。”
惑绮化作蝴蝶飞走，烛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并未在意这番话的警醒。
这些日子他已然将书生当做朋友，想必他也一样。
端午也如思茴所说的热闹，烛阴从未感受到如此喧嚣却不觉烦躁的场景，平静万年的心也在欢呼声中剧烈颤动。
赶考的日子在秋季，烛阴陪伴着思茴度过了一整个夏，就连英招都觉得他对工作懈怠了不少。
“明日我就要动身，若是中榜，便要等到来年开春回来。”
“这些年专心攻读诗书，倒也没几个朋友，我特地买了两壶酒回来，算是给我饯行。”
两人从傍晚喝到了夜深，烛阴倒没有分别的愁，只要他想，山神庙在的地方，他就能去。
“喝些茶醒醒酒，别明日头疼”，思茴将茶倒满。
烛阴接过茶杯后没有丝毫停顿，一饮而尽。
加了料的茶，瞬息便发作，穿心烂肚的剧痛让烛阴喘不上气，倒在地面，烛阴一直以来平和的表情被撕碎。
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思茴身上，他也看着烛阴。
不知是什么缘由，眼里竟然有泪水。
周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烛阴知道，他必须要逃。
可妖力在体内乱窜，筋脉也承受着剧烈的冲击，他在干草上爬行，体力耗尽了也无法回到山神庙。
回头看去，是一队拿着弓箭的诛妖师，顿时心如死灰。
“你在茶里加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害我！”
“你不是说，读书是为了让自己多懂人事，见识广博，不要狭隘自抑吗？”
“可你是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