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紧张暗涌的调查与温情脉脉的陪伴中悄然滑过数日。
萧景珩肩伤未愈,但气色已好了许多,这离不开沈知微事无巨细的照料和大夫的精心调理。
这日傍晚,晚霞漫天,将庭院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
萧景珩被沈知微勒令在院中慢慢散步活动筋骨,美其名曰“舒活血脉,利于愈合”,他只着一身玄色暗纹锦袍,更衬得面色如玉,只是偶尔动作间,左肩仍有些微的不自然。
沈知微陪在他身侧,稍慢半步,目光时而落在他稳健的背影上,时而警惕地扫过四周。
尽管府内防卫已如铁桶一般,那夜破窗而入的寒光依旧在她心底留下了烙印。
“微微,”萧景珩停下脚步,转身看她,眸中含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不必如此紧张,这里早被围的铁铜一般了。”
沈知微怔了怔,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过度警惕,微微赧然,却仍嘴硬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殿下如今可是‘重伤未愈’,若有丝毫闪失,那不得心疼死我。”
萧景珩被她这番甜言细语给话逗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触感细腻微凉:“是是是,微微教训的是。”他动作亲昵自然,仿佛早已做过千百遍。
沈知微脸颊微热,却没有躲闪,只是嗔怪地睨了他一眼,这般小儿女的情态,在她身上出现,别有一番动人风致。
两人沿着梨花飘落的石子小径缓缓而行。萧景珩状似无意地提起:“杨健那边,另一个刺客开口了。”
沈知微精神一振,侧耳倾听。
“线索指向京城永昌侯府的一个外围管事。”萧景珩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资金经由三家不同的钱庄流转,最终汇入一个江南的户头,手法很干净,几乎抓不到把柄。”
“永昌侯?”沈知微迅速在脑中搜索相关信息,奈何原主认知实在有限。
萧景珩继续说道:“他与二皇子殿下母族似乎走得颇近。”目光投向远方渐沉的落日,眸色深邃,“意料之中,我那二哥,向来是最坐不住的。”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冷嘲,“只是没想到,他这次手段如此直接,目标……如此明确。”
他指的是目标直指沈知微,这比直接针对他,更让他感到愤怒。
沈知微沉默片刻,伸手轻轻挽住他未受伤的右臂,低声道:“他越是急不可耐,越是说明我们的路走对了,他怕了。”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温热与支撑,萧景珩心头的冷意稍稍驱散。
他覆上她的手,紧紧握住:“不错。所以他才会狗急跳墙。”他转头看她,眼神坚定,“放心,这笔账,我会连本带利地跟他算清楚,只是眼下,我们还需忍耐,待我准备好一切,便足以一击致命。”
“我明白。”沈知微点头,“蛰伏,是为了更有力的反击。”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眼中都是了然与信任,有些话无需多说,他们早已心意相通。
走到一株开得正盛的晚香玉旁,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萧景珩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然后伸手,小心地折下最美的一支,转身,簪在了沈知微的鬓间。
白色的花朵衬着她乌黑的云鬓和清丽的容颜,在晚霞映照下,恍若谪仙。
“人比花娇。”他端详着,低声赞叹,目光专注而深情。
沈知微没料到他有此举动,微微一怔,随即一抹红霞从耳根蔓延开来,比天边的晚霞更甚,她垂下眼帘,长睫微颤,唇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殿下何时也学会了这些风花雪月的手段?”她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一丝羞窘。
萧景珩低笑,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低沉而魅惑:“无师自通,而且……只对你。”
简单的话语,却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动人心弦。
沈知微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模糊远去,只剩下他灼热的视线和令人心安的气息。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挽着他手臂的手收得更紧了些,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回应。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仿佛再也无法分开,晚风拂过,带来花香与草木清新之气,也带来了不远处厨房隐隐传来的饭菜香。
“走吧,”萧景珩柔声道,“该用晚膳了。听说你今日亲自下厨炖了汤?”
沈知微抬头,眼中带着些许期待和狡黠:“嗯,用了些温补的药材,对伤口愈合有益,不过……味道可能有些特别,殿下可要做好准备。”
萧景珩朗声一笑,牵起她的手向膳厅走去:“只要是微微做的,便是黄莲,我也甘之如饴。”
霞光中,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低声笑语随风飘散。
阴谋与杀戮的阴影暂时被驱散,只剩下这片刻的宁静与甜蜜,在心照不宣的默契中,缓缓流淌,他们都清楚,前路依旧荆棘密布,但只要能彼此携手,便无所畏惧。而这日常点滴的温情,正是支撑他们走下去的最坚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