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味堂后院,
春桃正指挥着几个小丫头将新制的香水分装进特制的琉璃瓶中。这些瓶子不过拇指大小,瓶身却雕着精致的花纹,用软木塞封口,系着不同颜色的丝带以区分香型。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一个好的商品自然需要精美的包装。
于是,沈知微找来最好的雕刻师傅,一一在瓶子上雕刻,再加以涂料,包装。
“茉莉清露系粉带,玫瑰凝香系红带,桂华秋露系黄带,檀心静气系紫带。”春桃细细嘱咐着,“每瓶务必装满八分,不可多不可少。”
杨健在一旁帮忙搬运装好的香水,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打翻了这些精贵的物品。
沈知微与萧景珩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
“都准备好了?”萧景珩问。
“万事俱备,”沈知微唇角微扬,“只欠东风。”
连续忙了半月,上下谋划了许久,总算等到这股东风了。
三日后,玲珑斋举办赏花会,北疆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们齐聚一堂。林夫人作为东道主,自然是全场的焦点。
“林姐姐今日用的什么香?好生特别。”总督夫人最先注意到林夫人身上那股清雅持久的香气。
林夫人掩唇轻笑,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琉璃瓶:“这是知味堂新制的‘空谷幽兰’,据说一日之内,香气不散。”
她轻轻在腕间点了少许,那清冷的兰香便幽幽散开,引得在场的贵妇们纷纷侧目。
“知味堂?可是前些日子卖方便面的那家?”有人好奇地问。
“正是。”林夫人笑道,“不过这香水可比那方便面精贵多了,听说一日只售十瓶,还得提前预定呢。”
这话一出,更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翌日,知味堂刚开门,便有不少府中家仆前来打听香水的事。
春桃按照沈知微事先交代的说辞,客气地回绝:“今日的份额已预定完了,各位若要,还请明日早些来。”
越是难得,越是引人趋之若鹜,这种求而不得的感受会让人越发觉得香水的珍贵。
方便面她走的是“亲民”路线,而香水则要走“高奢”路线,毕竟普通人家吃都吃不饱,那会在意香不香的问题。
不过三五日,知味堂的香水已在整个北疆的上流圈子中传开,成了千金难求的稀罕物。
这日傍晚,沈知微正在账房核算香水的收益,萧景珩推门而入。
“你这一招‘欲擒故纵’,用得倒是妙极。”他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如今北疆的贵女们,怕是茶余饭后都在谈论你的香水。”
沈知微放下账本,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这才只是开始。”
她取出一张请柬,推到萧景珩面前:“三日后,我在醉仙楼设宴,专请那几位‘老朋友’。”
萧景珩展开请柬,眉梢微挑:“香水品鉴会?”
“正是。”沈知微轻笑,“陈掌柜想要重返江南,没有比香水更好的敲门砖;屠老大想要拓宽商路,香水轻便价高,最是适合长途贩运;赛尔德一直想打开西域贵族的市场,这香水,便是最好的见面礼。这也是咱们送出的见面礼。”
三日后,醉仙楼同样的雅间,同样的宾客,气氛却与上次大不相同。
这次做东的换成了沈知微。
她今日穿了一袭月白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玉簪,素净得与上次判若两人。
“今日请各位来,是想请大家品鉴知味堂的新作。”她示意春桃将准备好的香水一一呈上。
不同于市面售卖的小瓶,这次准备的皆是半尺高的琉璃瓶,瓶身晶莹剔透,内里液体色泽动人。
“这是专为江南调制的‘二十四桥明月’,以茉莉为底,佐以莲香,最是清雅。”沈知微将一瓶浅碧色的香水推向陈掌柜。
陈掌柜小心接过,拔开瓶塞轻嗅,眼中顿时闪过惊艳:“这香气……竟有几分江南水乡的韵味。”
“这是为西域特制的‘丝路花雨’,融合了玫瑰与玫药,香气浓郁持久。”她又将一瓶绯色的香水推给赛尔德。
赛尔德如获至宝,连声赞叹:“这般浓郁的香气,定能风靡西域!”
屠老大得到的是“大漠孤烟”,以檀香为底,加入少许薄荷,沉稳中带着清爽;林夫人得到的则是改良版的“空谷幽兰”,香气比之前更加悠远。
“这香水不仅可洒在衣上,还可滴在浴中,亦可做熏香。”沈知微从容介绍,“一瓶可用月余,香气终日不散。”
萧景珩适时开口,语气慵懒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知微为了这些小玩意儿,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本王原觉得不值当,不过看她喜欢,便由着她折腾了。”
这话看似随意,却恰到好处地坐实了他“为博红颜一笑”的人设。
沈知微娇嗔地瞥了他一眼,转而对众人笑道:“殿下总说我不务正业,却不知这香水若是经营得当,利润可不比丝绸香料少呢。”
陈掌柜抚须沉吟:“沈姑娘这香水,确实精妙。若能引入江南......”
“何止江南。”赛尔德激动地接话,“这般精致的香露,便是放在西域王室,也是难得的珍品。”
屠老大拍案道:“运输的事包在我身上,这般轻巧的货物,一趟能运上百瓶!”
林夫人摇着团扇,笑吟吟道:“北疆这边的销路,妹妹不必担心。”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
送走客人后,沈知微与萧景珩并肩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各自登上马车的几位掌柜。
“香水这条线,算是铺开了。”沈知微轻声道。
萧景珩转头看她,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接下来打算如何?”
“接下来……”沈知微唇角微扬,“该让京城那边,也闻闻北疆的香气了。”
她取出一个特别准备的锦盒,盒中整齐地摆放着十二瓶不同香型的香水,瓶身皆以金丝镶嵌,极尽奢华。
“这份厚礼,该送到哪位贵人手中才好?”她歪头看向萧景珩,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萧景珩会意一笑:“自然是那位最爱香料的……德妃娘娘。”
二人相视而笑,窗外月色正好。
香水这步棋,已然落下,而它带来的涟漪,才刚刚开始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