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波过后,沈知微还是专攻她的商业圈。
新店的选址和人手都不用她插手,至于装潢,沈知微自然有自己的小心思。
铺子是她的战场,一砖一瓦,一桌一椅,都需烙上她沈知微的印记,体现她“知味堂”的魂。
她拒绝了萧景珩提出的“寻城中最好匠作”的建议,只讨要了几个手脚麻利、熟悉本地建材市场的帮手。
第二日,她便带着人,亲自去了城西的物料市集。
不同于城东的规整,城西的市集喧闹、杂乱,却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的清香、石粉的微尘、还有新烧陶器的土腥气。沈知微一身利落布衣,穿行其间,毫不介意裙角沾上尘土,目光锐利地扫过各类材料。
她不要那些雕梁画栋、彰显富贵的气派,那与她的目标客群格格不入。
“要那种带着天然木纹,稍微打磨光滑不扎手即可的原木,”她指着一堆价格实惠的松木料对匠人道,“桌椅板凳不必追求一致,高低错落些反而有趣,看着也宽敞。”
“墙面不用刷得多白净,就用本地那种微黄的夯土色,掺些切碎的麦秸,抹出纹理,显得厚实暖和。”她用手比划着,试图让匠人明白她要的那种质朴中带着设计感的效果。
最妙的是临街的那面墙。沈知微力排众议,坚持要开一排宽大的窗扉。
“装上这种可以完全支起来的活页窗板,”她兴奋地描述,“天气好时,全部支起来,店内店外几乎连通,路过的人能一眼看到里面坐着的客人享用美食的样子,闻到香味,这才够吸引人。”
她甚至亲自画了草图,设计了几个可以灵活移动的木质展架,用来摆放日后可能推出的、便于携带的糕点礼盒。又在靠近柜台的一角,规划了一个小小的“雅座”,用一道低矮的镂空木屏风略作隔断,铺上素雅的粗布垫子,专门留给那些可能需要稍作歇息、谈点私事的女客。
每一个细节,她都亲力亲为,与匠人反复沟通。
几天下来,原本空荡破旧的铺面渐渐有了雏形。原木的桌椅散发着自然的香气,土黄色的墙面在阳光照射下泛着暖意,那排尚未安装窗扇的大窗洞,已经能想象到日后阳光满室、内外交融的热闹景象。
这日傍晚,萧景珩竟亲自来了。
他依旧是常服打扮,负手立在还未挂上招牌的店门外,看着里面忙碌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沈知微正踮着脚,指挥一个伙计调整悬吊在房梁下的、用麻绳和陶盆做成的简易灯罩的高度,以期达到最佳的光影效果。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萧景珩,脸上还沾着一点灰渍,眼睛却亮晶晶的。
“殿下怎么来了?”她快步迎上,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展示欲。
萧景珩踱步而入,目光缓缓扫过。没有金碧辉煌,没有繁复装饰,只有原木、夯土、粗布,组合在一起,却奇异地给人一种温暖、踏实,又带着几分独特雅致的感觉。尤其那排大窗的设计,可谓点睛之笔。
“来看看你的‘小心思’进行得如何。”他走到一扇窗边,想象着日后支起窗板,街景人流尽收眼底的景象。
“殿下觉得如何?”沈知微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她知道他的品味极高,不知能否看得上她这略显“粗野”的风格。
萧景珩伸手抚过表面带着细微凿痕的原木桌面,触感温润质朴。他抬眼,看向她:“与别处不同,很……沈知微。”
他没有评价好坏,但这句“很沈知微”,却让沈知微瞬间笑开了花,这比任何赞美都更让她满意。她要的就是与众不同,就是独属于“知味堂”的辨识度。
“殿下谬赞了。”她嘴上谦虚,眼里的得意却藏不住,“等全部弄好,挂了招牌,摆了吃食,才会真正活过来。”
萧景珩颔首,目光落在她沾了灰的脸颊上,停顿了一瞬,随即移开:“何时能开张?”
“快了!”沈知微信心满满,“最多再需十日,届时,还请殿下务必赏光,做知味堂真正的‘第一位贵客’。”
“好。”他应得干脆,又环视了一圈这间凝聚了她无数心血和巧思的铺子,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沈知微送他到门口,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
这里,将是她在这北疆之城,真正扎下根的开始,她的商业版图,将从这间充满了她“小心思”的“知味堂”,正式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