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7:40 老谷仓农庄咖啡馆 一楼角落)
“宋允真?” 崔政赫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这个词仿佛带着电,瞬间在两人之间炸开。
刘波和崔政赫依旧挤在那张隐蔽的卡座里,仿佛与咖啡馆内舒缓的音乐和悠闲的客人隔绝开来,陷入了一个只属于阴谋与真相的紧张气泡中。
“千真万确!”刘波用力点头,眼睛瞪得溜圆,身体前倾,几乎要趴到桌子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力量,
“我亲眼所见!虽然气质变了很多,更…更清冷了,但那五官,那轮廓,绝对就是宋允真!她没死!”
然而,此刻崔政赫脑中飞速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却并非宋允真生还本身的奇迹,而是另一个至关重要的推断:如果刘波刚才一直在楼上偷听林瑟曦和“宋允真”的对话…
那意味着,此刻与他分开不久的那个行为古怪的“黑影”,绝不可能是林瑟曦本人!
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对林瑟曦与黑影身份的怀疑,似乎可以暂时搁置了。这让他暗自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庞大的谜团。
“我看到的情形,感觉林瑟曦和宋允真不像是同路人,”刘波继续描述着,努力回忆每一个细节,“你不知道,那气氛,剑拔弩张!我感觉差点就打起来了!”
他回忆起隔着墙听到的激烈对话声,以及那声清晰的花瓶碎裂声和林瑟曦猛然起身的动静。
“我甚至觉得,林瑟曦的手都快挥到宋允真脸上了!那场面…”刘波比划着,脸上写满了后怕和困惑,
“不过我也真想不通,宋允真怎么就成了洛克菲勒夫人了?这身份转换也太…魔幻了!”
他苦恼地挠挠头,自顾自地陷入沉思:“既然她没死,这几个月来,她为什么不回国?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站出来指认凶手?”
傍晚最后的余晖透过彩色玻璃窗,在木桌上投下斑斓迷离的光晕,如同他们此刻理不清的思绪。光斑随着太阳西沉缓缓移动,仿佛无声的时间流逝。
刘波说完,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崔政赫。
崔政赫微蹙着眉头,深邃的眼眸如同不见底的寒潭,里面倒映着桌上跳跃的光斑,更显幽深。他显然在飞速地整合信息,进行更深层次的逻辑推演。
“那就证明,”崔政赫缓缓开口,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宋允真非常清楚,要害她的人势力庞大,且仍在逍遥法外。她极力隐藏自己‘复活’的事实,是一种极致的自我保护。”他的声音冷静而客观,带着刑警特有的分析腔调。
“更进一步说,”他目光锐利地抬起,看向刘波,“她很可能知道车宰昊为什么要对她灭口。她手里,或许掌握着能一些能证实车宰昊犯罪的、我们尚未知晓的关键证据。”
“对啊!”刘波猛地一拍大腿,但随即又露出更大的疑惑,
“那她为什么偏偏要找林瑟曦?林瑟曦明面上可是车宰昊投资的对象,还跟他传绯闻!她这不是自投罗网吗?难道她不怕林瑟曦转头就把她还活着的消息卖给车宰昊?”
这也是崔政赫想不通的关键节点。
除非…
林瑟曦和宋允真之间,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信任关系或秘密联系。
或者,宋允真此举本身就是一次极其冒险的试探?但无论如何,以真身暴露的方式来“引蛇出洞”,都太过大胆和匪夷所思。
“难道…我漏掉了什么关键的对话细节?”刘波一手摸着脸上因水土不服和焦虑冒出的红肿痘痘,一边拼命回忆,表情痛苦。
突然,他眼睛一亮,猛地坐直身体!
“哎哟!瞧我这脑子!我还有个后手!”他兴奋地压低声音,立刻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我开了录音!到现在还没有结束,从他们对话开始没多久就开了!整个过程录了46分钟!”
手机屏幕上,录音软件的进度条确实仍在缓慢推进,总时长显示为46分18秒。
刘波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将进度条拉回到最开始,同时对崔政赫使了个眼色:“咱们边听边等,看看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说不定当事人马上就下来了。”
两人立刻凑近手机,屏息凝神,如同拆弹专家审视炸弹线路一样,仔细倾听录音的每一秒内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能引爆真相的关键词。
然而,听着听着,两人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眉头越皱越紧。
崔政赫率先抬起头,看向刘波,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怎么回事?从第3分钟开始,一直到27分钟左右,全是白噪音(white Noise)?像是信号被严重干扰的沙沙声?”
“不可能!”刘波不敢相信,又把进度条拖回前面,开启了2.0倍速重新播放。
结果依旧令人失望。
除了开头短暂的、模糊不清的几句寒暄和环境音,以及最后几分钟他们两人自己的对话,中间漫长的二十多分钟,
录音里只有持续不断的、毫无信息量的“沙沙”声,间或夹杂着咖啡馆背景音乐极其微弱的、扭曲的旋律,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时空。
“这…这tm真是活见鬼了!”刘波微微张着嘴,看着手机屏幕,又抬头看看崔政赫,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挫败,
“我这手机是新买的,录音功能从来没出过问题!刚才我一直看着它在录,时间还在走!”
他不死心,快速滑动进度条到后边的位置——
““崔队…你家友军这伤…看来还挺重的哈?落地声儿…挺实在。”” 手机里清晰地传出刘波自己前不久吐槽黑影的声音。
证明录音设备在后续一直是正常工作的。
崔政赫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接过刘波的手机,手指快速滑动,仔细检查着音频文件的频谱图。
专业的音频分析软件显示,中间那段时间的频谱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均匀覆盖全频段的能量分布,这绝非正常的环境录音失效或设备故障所能解释。
“不是见鬼,”崔政赫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冷意,
“是被人为干扰了。有高频信号屏蔽器或者定向音频干扰设备在你们附近工作。”
“这种设备可以发射特定频率的噪声,覆盖特定区域的声波,导致录音设备无法录制清晰的人声,只会留下这种均匀的白噪音。”
他抬起头,目光扫向二楼的方向,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有人,不希望任何人录下他们的谈话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