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布鲁克林的安全屋,秦明轩一脚踹上门,将那台微型相机“啪”地扔在桌上。
他整个人摔进沙发里,扯了扯被汗水浸湿的衣领,一股烦躁从骨子里透出来。
“瓦西里,把里面的照片洗出来。”
“怎么了?”安德烈从里屋走出来,瓦西里也停下了擦拭枪械的动作。
“那个老狐狸,给我出了一道谜题。”秦明轩枕着手臂,闭上眼,“解不出来,我们三个就准备在加州当一辈子园丁吧。”
克格勃的精英对视一眼,神情立刻绷紧。瓦西里二话不说,拿起相机走进了临时改造的暗房。
安全屋里只剩下老式电风扇“吱呀”的转动声。
秦明轩没说话,脑子里却在高速复盘。
【妈的,跟这种走一步算十步的学神打交道,是真累。】
【不过,他肯出题,就说明他动心了。不动心,连个屁都不会放。】
【他在考验我。如果我连这开胃菜都解不开,他凭什么相信我能把他从FbI的眼皮子底下捞出去?】
烦躁归烦躁,但秦明轩心里有底。这场游戏的规则,已经从“如何接触”,变成了“如何解题”。
主动权,开始向他这边倾斜了。
不到半小时,瓦西里拿着一张放大了数倍、还带着药水味的照片走了出来,脸色凝重。
“有发现。”他将照片拍在桌上,“你看,他每一次浇水,水壶壶嘴的倾斜角度都不同。”
照片上,陈森学的动作被清晰地定格。
“我们测量了,分别是19度,20,1,20,13,5,5,20。”
秦明轩坐起身,扫了一眼那串数字,脑子里的处理器瞬间开始全速运转。
19、20、1、20、13、5、5、20。
“字母表顺序。”他脱口而出,“S、t、A、t、m、E、E、t。”
“StAtmEEt?”瓦西里皱眉,“什么意思?国家会议?”
“不对。”秦明轩摇头,手指在桌上飞快地敲击着。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一台超级计算机下盲棋,每一步都暗藏玄机。
俄语字母?西里尔字母表对不上。
电话按键?老式电话根本没有19、20。
克格勃给的那份资料页码?他一把抓过桌上的牛皮纸袋,飞速翻阅。页码内容杂乱无章,根本凑不成一句通顺的话。
瓦西里和安德烈看着秦明轩时而踱步,时而抓头,时而又拿起笔在纸上疯狂写画,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维节奏。
“这家伙……到底在算什么?”安德烈忍不住低声问瓦西里。
瓦西里没说话,只是盯着秦明轩,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突然,秦明轩停下了脚步。
“重复!”他吐出两个字,“这串数字里,20,出现了三次!这是最可疑的信号!”
他再次抓起那份厚厚的资料,直接翻到第20页。
标题是【住宅周边通讯线路图】。
那是一张复杂的工程图,布满了各种线路和标记。秦明轩的视线像扫描仪一样在图纸上疯狂扫过。
最终,他的手指,重重地按在了图纸右下角的一个标记上。
一个电话接线盒,编号“t-5”。
旁边是克格勃情报员手写的注释:“该线路为邻居怀特教授家独用,未并入主线路,存在监听盲点。”
监听盲点!
秦明轩的呼吸停了一瞬。
原来20代表的不是字母t,而是这张图纸,是“电话”这个概念!
可剩下的数字又是什么?
就在他思绪卡壳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张被放大的照片。
照片上,除了浇花的陈森学,还有他脚边那片被精心打理过的草坪。
秦明xEan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猛地抓过照片,死死盯着那片草坪。
因为照片放大了数倍,草坪的细节一览无余。
他看到,有几处草,被修剪得比其他地方明显要短一截。
那几处被特意剪短的草,在光影下,赫然组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单词!
p-A-S-S!
“pASS……”秦明轩低声念出这个词,脑子里像是有无数碎片瞬间拼接在了一起!
他全明白了!
浇水壶的角度是第一层密码,草坪上的单词是第二层!
“pASS”不是“通过”,是“传递”!是“移位”!是凯撒密码的密钥提示!
用什么来移位?
秦明轩脑中闪过他在怀特教授家,在那副残局上走出的、逆转乾坤的一步棋。
那个白色的小兵!
从A7,到A8!升变!
不,不是A8。是怀特教授棋盘的坐标,是G8!
G,是第七个字母。8,就是数字8!
用7或者8作为偏移量?
秦明xEan在纸上飞快地计算,结果依旧是一串乱码。
他烦躁地把笔一摔。
“不对,肯定还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守在电台前的安德烈突然开口:
“刚截获一份FbI的内部通讯。加州理工学院下周末要举办一场全美的物理学州际研讨会。陈森学被特许参加,全程将由探员陪同。”
“州际会议?”秦明xEan一愣,“State meet?”
S-t-A-t-E m-E-E-t!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写下的那串字母:S-t-A-t-**m**-E-E-t。
只差一个字母!原文的m,在“State meet”里是E!
他为什么要把E改成m?
E是第五个字母,m是第十三个。5,13……这又是什么鬼?
瓦西里和安德烈彻底懵了,他们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个男人嘴里冒出的词汇。
秦明轩却在房间里疯狂踱步,嘴里念念有词。
“E, m, 5, 13……为什么是m……”
“马!”
他突然停下,眼睛瞪得滚圆,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真是个猪头!”
他看向目瞪口呆的两个克格勃猛男,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兴奋和自嘲的古怪笑容。
“m,不是字母m!是‘马’!中国象棋里的‘马’!”
“我跟怀特教授胡扯中国象棋的时候,他一定听到了!”
瓦西里:“……马?”
“对!马走‘日’!”秦明轩语速极快,“他把E(State meet)改成m(马),就是在用我们中国的文化,给我传递一个地点信息!”
“州际会议的举办地,是在加州理工学院。学院里,有什么和‘马’有关的地方?!”
他冲着安德烈吼道:“快!查加州理工学院的地图!找一个跟‘马’有关的标志物!”
安德烈如梦初醒,立刻扑到电台前飞速操作。
几分钟后,他抬起头,眼神里只剩下震惊和不可思议。
“找到了!”
“加州理工学院的校徽上,有一匹青铜马的雕塑!”
“而那场物理学研讨会的分会场之一,就在那座青铜马雕塑旁边的……贝克曼礼堂!”
贝克曼礼堂!
青铜马!
一切都对上了!
秦明轩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
【老狐狸,真有你的!】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又是英文,又是凯撒密码,又是中国象棋!你这是在筛选队友啊!脑子稍微慢一点,都跟不上你的节奏!】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通透了。
这场隔空斗法,他赢了。
他转过身,看着已经彻底石化的瓦西里和安德烈,打了个响指。
“愣着干什么?”
“安德烈,立刻给我接莫斯科,我要跟伊万通话。”
“瓦西里,把加州理工的建筑图纸给我拿过来。”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们的世纪大忽悠,钓上那条最大的鱼了。”
“现在,是时候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