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欢很快就接受了这一切，迈着步子就朝外走。
林悠连忙拦住她，“曲老师，到你家楼下了，我要不先上楼和你家人打个招呼，不然太没礼貌了。”
昨晚睡觉前，林悠就告诉了王慧琳和林志军行程，两人给了林悠活动经费后，就只交代了林悠注意礼貌。
礼多人不怪嘛。
但曲清欢摇了摇头，“啊？我不是安城本地人，我自己一个人租房子住的。”
？
外地人跑安城这小地方当中学老师？
不过林悠和曲清欢关系虽然不错，却没什么师生关系之外的私交，心里只是有些好奇，但没多问。
师生俩步行朝着不远处的超市走过去，林悠不在意道：“曲老师，你挑两道你现在最拿手的菜买菜，我们就两个人，两个菜再来个蛋汤就行。”
虽然林悠语气随意，但曲清欢还是接收到了背后的鄙视……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超市里，看得出来，曲清欢最近应该经常在这买菜，流程也比较熟悉。
最后曲清欢买了青椒、牛肉、猪肉、茭白笋、土豆、鸡蛋。
结账的时候，收银台一面镜子里，林悠才发现，放假后身着简单常服的曲清欢，其实也只是个零零后，虽然24岁了，但看起来和学生没什么区别。
出了超市，林悠接过菜拎在手里，笑着问道：“曲老师，你进我们学校校门的时候，门卫是不是一般把你当学生啊？”
曲清欢愣了下，不语，只是一味地加快脚步。
曲清欢是甜妹，虽然时常装严肃，但偶尔流露出来少女的娇憨，还是轻易被高三7班的学生看穿，不过班里人也乐得和曲清欢玩“严肃”游戏，非常配合她的课堂管束。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曲清欢也是班宠。
回到刚才林悠下车的地方，曲清欢带着林悠绕了会儿，走进了一个露天的楼道，上到顶层六楼。
打开房门后，林悠跟着曲清欢进去，里面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靠近江那边还有个阳台，总体大约50平。
里面装饰得十分简单，干净的白墙，灰色的地砖，客厅兼餐厅只有两个懒人沙发、两张椅子以及一张小圆桌。
电视机也没有，很显然曲清欢平时应该没有招待过客人。
林悠把菜放到了厨房，走进客厅，挑了个椅子坐下，随后又向厨房里的曲清欢问道：“曲老师，你的懒人沙发我可以躺吗？”
“当然可以。”
懒人沙发不算什么稀罕物，但因为包裹性和十分贴身，有些人会介意外人躺上去。
林悠闻言也不客气，立马从椅子上起身，躺进了懒人沙发，一阵清新的香气立马充斥着林悠的鼻间，林悠经常去教师大办公室找曲清欢问题，知道这是曲清欢身上的香味。
林悠舒舒服服地躺着，拿出手机玩了会儿，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另一边，厨房里的曲清欢，紧张的忙碌着，中间出来了一趟，看着林悠熟睡的模样，忍不住悄声走近到林悠身前。
她忍不住有些小生气，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在里面累得不行，你在外面动都不动一下，竟然还睡着了？
但过了会儿她又笑了起来，能在第一次来的陌生环境睡着……林悠肯定把自己当作很信任的人吧。
曲清欢看着面前学生棱角分明已经有了丝成熟气息的脸，忽然有些脸红——这一幕，有点像她幻想中，毕业后谈恋爱和男朋友同居的场景。
一样的出租屋，一样的无事的下午，他在熟睡，她在准备着晚餐。
不知道站着发呆了多久，曲清欢才记起来厨房刚切好的菜还没下锅，连忙悄声走了回去。
林悠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从睡梦中醒来……甜妹老师的睡过的懒人沙发，真是香香软软，助眠利器！
林悠撑着地板坐起身来，发现曲清欢正躺在另一个懒人沙发里看着手机，窗外天空已经泛黑，林悠连忙拿起手机一看。
17:49。
林悠和曲清欢买菜回来时刚好四点，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还好还好……
林悠连忙站起来，曲清欢听到动静，放下手机看过来，笑着道：“你可算睡醒了，不然我都准备检查你是不是晕过去了。”
林悠有些不好意思，“曲老师你怎么不叫醒我？饭菜好了吗？不会凉了浪费你的成果吧？”
曲清欢准备从懒人沙发起身，一下没成功起来，林悠自然的走过去，朝曲清欢伸出手，曲清欢愣了愣，抓住林悠的手掌，被林悠一把拉了起来。
起身后，两人的手迅速分开，曲清欢指了指角落里一个置物架上的箱子。
“我把菜放保温箱里了。”
林悠憋了会儿还是没忍住，“曲老师，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差生文具多……”
曲清欢白了林悠一眼，“我买这个保温箱不是为了做菜后保温，是因为高三后，有时候买了饭回家，第一时间都吃不了，放久了饭菜都冷了。至于原因……比如某个林姓学生，经常微信上拍错题发给我问题，还带着全班好些学生加了我的微信效仿。”
林悠立马滑跪认错，“我错了曲老师，是我狗眼看人低了！”
曲清欢打开客餐厅的大灯，整个空间顿时亮了起来，林悠连忙狗腿的到保温箱里，把做好的三菜一汤端了出来。
几分钟后，小圆桌上，青椒炒牛肉、茭白笋炒肉、酸辣土豆丝加一个蛋花汤，和中午的豪华家宴比不了，是非常清爽的家常菜。
“啪啪啪！”
林悠坐下后立马开始鼓掌，给予情绪价值。
“色香味已经占了两个了，曲老师不愧是你！”
曲清欢已经提前尝过了，味道她很满意，脸上难免也有些臭屁，“你尝尝后再一起夸吧。”
林悠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眼睛一亮，“豪次！”
林悠不再废话，连忙夹菜扒饭，好在他现在身体素质提升，消化也快，虽然中午吃得多又久，但现在已经消化完，可以继续大快朵颐。
“曲老师，你以后的老公有福了！”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又喜欢饭桌上聊事情，林悠吃着吃着，感觉在曲清欢的懒人沙发上睡了一觉，两人距离似乎拉近了不少，开始和曲清欢聊了起来。
“曲老师，你在这住了三年吗？你家是哪的，怎么会来安城当高中老师？”
“我家是湘省的，我家里想我回老家当老师，但是……我不想太回家里工作，刚好毕业前我有个同学看到了安城七中的招聘，拉着我一起报名参加，我一路通过了面试和试教，不过我那同学却落选了……再后来，过了资格审查和体检，我自己一个人稀里糊涂就来到了安城七中当物理老师了。”
看得出来，曲清欢情绪有些低落，林悠宽慰道：“我们学校老师待遇还不错的，算是一份不错的工作了，安城也是个宜居城市，曲老师如果愿意可以在这生活。”
曲清欢放下了筷子，目光好像聚焦在很远的地方。
“其实我也没有很喜欢当老师，当初报考师范大学，也是父母帮我选的，来了安城七中，算是违背了爸妈的要求，我跟家里的关系也变得紧张，虽然在学校过得还算好，但回过头来，我好像把生活过得一团糟，既没有像父母期待的那样回老家当老师，也没有选择自己真正想要走的路……”
嘶……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世间安得双全法？
林悠小声问道：“那你想要走的路是什么？”
曲清欢面露茫然，“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挺喜欢物理的，曾经幻想过当居里夫人那样的科学家。”
“pia！”
林悠猛猛地拍了下大腿，随后痛意袭来，意识到拍错了地方，龇牙咧嘴道：“曲老师你才24岁，居里夫人44岁才获得诺贝尔奖，你既然反抗了父母不想回老家当老师，不如这高中物理老师也别当了，你去考研！我有个邻居哥哥，也是工作三年后考研去了北大，毕业后就进了研究所工作，曲老师，你肯定也行的！”
林悠这波，属于吃完饭掀桌，不把甜妹物理老师传给下一届新生。
曲清欢眼里的光芒渐渐亮了起来，她当然不是觉得自己有望44岁追上居里夫人，而是觉得跳开原本自己给自己画下束缚，其实人生还有另外的选择。
“我工作两年多，已经攒了点钱，等你高考后……我应该还有一笔奖金，我可以等你们高考完后辞职，用攒的钱开始备考，准备今年的研究生考试！”
曲清欢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是的，24岁在父母那一辈看来，是该结婚生子的年纪，稳定似乎才是最重要的，但在曲清欢自己眼中，自己还是个没认真追过梦的小孩儿。
人生不该在24岁，就一眼望到尽头。
就算之后的选择会失败又如何？
雷霆雨露、霜雪骤雨，皆是人生风景。
“明年我还不知道在哪呢，那我就提前恭喜清欢姐，祝你明年9月研究生顺利入学了！”
曲清欢仿佛忽然斩去了浑身的枷锁，当然，并不是因为林悠简单的一句话，她心中早就有些想法，林悠的话只是一段引子。
她起身蹬蹬蹬跑向厨房的冰箱，翻了会儿，找出两罐500ml的Rio，兴冲冲的跑回来，“喝酒吗？”
小趴菜，你管这个叫酒？
林悠伸手接过来，啪嗒一声打开拉环，一口喝掉桌上杯子里的果汁，把透明色的Rio倒进去。
“清欢姐，你也倒酒啊~”
曲清欢笑着坐了回去，她已经听到了林悠的称呼，也不在意，两人倒好了酒后，干脆的碰杯，然后同时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两人紧接着又倒满了第二杯酒，伴着酒，聊起了年后的规划。
过了会儿，林悠感觉头有些晕，笑着道：“清欢姐，你是湘省的吧？你能说一句，辣椒炒肉拌面吗？”
曲清欢也上网，听到林悠的要求，白了他一眼，张嘴说道：“辣(la↗)椒(jiao↘)炒(chao↗)肉(rou↘)拌(ban↗)面(mian↘)。”
“哈哈哈哈哈！”林悠捂着肚子狂笑，“我终于听到现实版本了！”
“你别看网上乱传，那都是为了博眼球，我们才不这么说话呢。”
“我不管，反正听着就是很有意思。”
半晌之后，林悠眼睛开始有些重影，发现面前的曲清欢脑袋开始一点一点，他这才感觉有些不对劲，拿起RIo的铁罐看了眼——RIo强爽，酒精度8%……
一罐500毫升的酒，相当于普通啤酒三瓶的量。
在曲清欢差点栽倒在桌上前，林悠连忙走过去用手托住她的额头。
林悠自己很少喝酒，酒量差也自身难保。
看着已经醉倒的曲清欢，林悠艰难将她横抱起来，摇摇晃晃走向卧室，花了很大功夫，才将曲清欢放到了卧室的床上，伸手拉了几次，才帮她盖好了被子。
林悠回到客厅里，看着已经有重影的椅子，选择了倒在懒人沙发上。
过了会儿，林悠意识到醉鬼无法照顾醉鬼，万一待会儿曲清欢吐了没人照顾，可能会有危险。
转动脑子想了半天，林悠拿出手机，翻了半天，才找到殷姐姐的电话拨了过去。
林悠迷迷糊糊中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悠感觉到手机疯狂震动，耳边是刺耳的响铃声。
他拿起手机一看，响铃和震动恰好结束，屏幕上显示了6个来自殷姐姐的未接电话。
林悠打了个激灵，想起来现在的情况，正准备拨回去时，殷姐姐下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林悠点击接听，刚准备喂，就听到手机听筒里传来的狂风骤雨。
“你这倒霉孩子！我都到半天了你不接电话！你……”
林悠已经醒了点酒，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两分钟后，林悠在楼下和殷姐姐顺利会师。
殷姐姐满脸狐疑，凑过来闻了闻林悠身上的酒气，“距离我接到你的电话已经过去三十分钟了，你们不会什么都做了吧？”
“什么‘什么都做了’？”
“你不是在电话里说，你和清欢喝酒喝醉了，你把她抱进卧室了？”
林悠满脸震惊，“我真这么说的？”
“是的，”殷姐姐拍了拍林悠的肩膀，有些埋怨，“边上去边说吧，等下清欢一个人在上面出事了。”
两分钟后，林悠带着殷姐姐走进卧室，殷姐姐掀开被子，看到衣着完好的曲清欢才松了口气。
看着殷姐姐的表情，林悠十分无语。
“酒后乱性都是电视剧里乱演的，我刚才醉得眼前都是重影，浑身都软绵绵，刚给你打完电话倒头就睡，哪来的能力干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