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传
暮春的风总带着三分黏腻,将永宁侯府后花园的芍药香揉得软绵,连廊下挂着的风铃都懒怠摇晃,只偶尔被掠过的紫燕带起一声细碎的轻响。沈清辞握着书卷倚在美人靠上,目光却没落在书页上——方才侍女晚晴来报,说库房里那对前朝遗留的琉璃盏,竟在昨夜少了一只。
“姑娘,管事妈妈们把库房翻了三遍,连耗子洞都瞧了,实在没找着那只青釉缠枝纹的。”晚晴捧着新沏的雨前龙井过来,语气里满是焦急,“刘妈妈说,昨儿最后查库的是张婆子,可张婆子今早一早就告假,说儿子得了急病,这会儿人还在城外庄子上呢。”
沈清辞指尖划过青瓷杯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这琉璃盏是先皇赏赐给永宁侯的物件,胎薄如纸,色透如冰,寻常人连碰都不敢碰,更别说偷了。张婆子在侯府当差三十年,素来谨小慎微,偏巧在丢东西这天告假,未免也太“赶巧”了些。
“去把赵护卫叫来。”她放下书卷,起身理了理月白绣玉兰花的裙摆,“顺带让厨房炖一盅冰糖雪梨,送往后院西厢房——就说给张婆子的儿子补身子。”
晚晴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眼睛一亮:“姑娘是说,张婆子是被人胁迫了?”
“是不是胁迫,得看那盅雪梨羹送过去,是‘病人’喝了,还是旁人喝了。”沈清辞走到廊下,望着不远处开得正盛的木芙蓉,花瓣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对了,让赵护卫多带两个人,悄悄去,别惊动了府里其他人。”
不多时,赵护卫便来了。他是沈清辞父亲当年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亲兵,身手利落,心思缜密,这些年一直暗中跟着沈清辞,帮她处理些不便明说的事。听沈清辞说完情况,赵护卫立刻明白了:“姑娘放心,属下这就去,定不会让那背后之人察觉。”
“慢着。”沈清辞叫住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巴掌大的银制令牌,令牌上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若是遇到阻拦,就把这个亮出来。”这是当年镇北将军给她的信物,在京城里,除了皇室宗亲,没几个人敢不给镇北将军面子。
赵护卫接过令牌,躬身应下,转身快步离去。晚晴站在一旁,看着沈清辞从容不迫的样子,忍不住感叹:“姑娘这脑子,真是比府里的账房先生还灵光。换做旁人,怕是早就慌了神,忙着报官了。”
“报官?”沈清辞失笑,“府里丢了东西,先不说官府会不会上心,若是传出去,说永宁侯府连自家库房都看不住,岂不是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得逞了?”她走到木芙蓉花前,伸手摘下一朵,花瓣柔软的触感在指尖散开,“再说了,这偷琉璃盏的人,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侍女的惊呼声。沈清辞眉头一皱,快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只见前厅门口围了一圈人,地上散落着几片青瓷碎片,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少年正站在中间,脸色涨得通红,旁边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正抹着眼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不是二姑娘和表少爷吗?”晚晴低声对沈清辞说,“二姑娘是夫人的侄女,表少爷是夫人的外甥,前几日刚从江南来府里做客。”
沈清辞认得这两人,二姑娘名叫林婉儿,表少爷名叫李轩。林婉儿性子娇纵,平日里总爱挑些小麻烦,李轩则是个愣头青,遇事容易冲动。此刻看这情形,怕是两人起了争执,还摔了东西。
“怎么回事?”沈清辞走上前,声音清冷,瞬间压下了周围的喧哗。众人见是她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林婉儿见到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怯意,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板:“清辞姐姐,是李轩他不讲理,我不过是说了他两句,他就摔了母亲最喜欢的那只青花瓷瓶!”
李轩急得跳脚:“你胡说!明明是你先嘲笑我,说我在江南没见过世面,我才忍不住推了你一下,谁知道你竟把花瓶给碰倒了!”
“你还敢狡辩!”林婉儿跺着脚,眼泪掉得更凶了,“那花瓶是母亲的心爱之物,你赔得起吗?”
沈清辞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两人的神色,心中已然有了数。那只青花瓷瓶是去年江南织造局送来的贡品,确实是侯夫人的心头好,但瓶底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是上次林婉儿自己不小心碰倒时留下的,只是她一直没敢说。今日这事,怕是林婉儿故意挑事,想把责任推到李轩身上。
“好了,别吵了。”沈清辞语气平静,“不过是一只花瓶,碎了就碎了,再找一只便是。”她转向林婉儿,“婉儿,你母亲那里,我会去说,不会怪你的。”
林婉儿没想到沈清辞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多谢清辞姐姐。”
李轩也松了口气,连忙说道:“清辞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冲动的。”
“知道错了就好。”沈清辞淡淡一笑,“以后遇事冷静些,别总是毛毛躁躁的。”
打发走两人,晚晴不解地问:“姑娘,您明明知道是二姑娘故意挑事,为什么不拆穿她啊?”
“拆穿她又能如何?”沈清辞摇摇头,“不过是让夫人为难罢了。再说了,林婉儿年纪小,性子娇纵些,也是常情,只要不闹出大麻烦,没必要跟她计较。”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对了,赵护卫那边有消息了吗?”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快步走了过来,正是赵护卫。他走到沈清辞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姑娘,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去了城外的庄子,张婆子的儿子根本没生病,倒是在她屋里发现了这个。”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沈清辞。
沈清辞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只小巧的银簪,簪头刻着一朵梅花,样式很别致。她认得这银簪,是上个月柳姨娘送给林婉儿的生日礼物,林婉儿还在她面前炫耀过。
“这么说,是林婉儿胁迫张婆子偷了琉璃盏?”晚晴惊讶地说道,“可她为什么要偷琉璃盏啊?那东西又不能吃,又不能用的。”
沈清辞摩挲着银簪,若有所思:“林婉儿一个小姑娘,怕是没这么大的胆子,背后定然还有人指使。”她抬头看向赵护卫,“你在庄子上有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有。”赵护卫点头,“属下在庄子附近看到了几个陌生的黑衣人,行踪很是诡异。属下悄悄跟了一段路,发现他们进了城里的一座宅院,那宅院的主人,是吏部尚书家的二公子,王承宇。”
“王承宇?”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吏部尚书王大人一直和永宁侯不和,两人在朝堂上多次针锋相对。王承宇是王大人的庶子,平日里游手好闲,尽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没想到,这次偷琉璃盏的事,竟然和王家有关。
“看来,王家是想拿琉璃盏做文章啊。”沈清辞冷笑一声,“琉璃盏是先皇赏赐的物件,若是丢了,或是出了什么差错,父亲在朝堂上怕是会落人口实。王大人这招,可真是够阴险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晚晴焦急地问,“要不要告诉侯爷?”
“暂时不用。”沈清辞摇摇头,“父亲现在正在朝堂上和王大人周旋,若是让他知道家里出了这事,定会分心。这事,我们自己处理就好。”她看向赵护卫,“你再去一趟那座宅院,查清楚琉璃盏是不是在那里,还有,王承宇和林婉儿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属下这就去。”赵护卫躬身应下,转身离去。
晚晴看着沈清辞,一脸崇拜:“姑娘,您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快就查到了线索。要是换做旁人,怕是早就乱了阵脚了。”
沈清辞笑了笑:“不过是细心些罢了。对了,你去把府里的管事妈妈们都叫来,就说我有要事吩咐。”
不多时,管事妈妈们便都来了。沈清辞看着她们,开门见山:“今日库房丢了一只琉璃盏,此事关系重大,不能声张。从今日起,加强府里的戒备,尤其是库房和后院,任何人进出都要仔细盘查。另外,派人盯着林婉儿和李轩,看看他们平日里都和哪些人接触。”
“是,大小姐。”管事妈妈们齐声应下,她们都知道沈清辞的本事,对她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
安排好这些,沈清辞又回到了连廊下。此时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院子里,将木芙蓉花染成了暖红色。晚晴端来一碗冰镇绿豆沙,递给沈清辞:“姑娘,您忙了一下午,快歇歇吧。”
沈清辞接过绿豆沙,喝了一口,清凉的感觉瞬间驱散了疲惫。她看着院子里的景色,心中思索着:王承宇偷琉璃盏,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给永宁侯添堵,还是有其他的阴谋?林婉儿又是怎么被卷进来的?
正想着,赵护卫又回来了。这次,他的神色比之前严肃了许多:“姑娘,属下查到了,琉璃盏确实在王承宇的宅院里。而且,属下还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王承宇说,要在三日后的赏花宴上,用琉璃盏陷害侯爷,说侯爷私藏前朝宝物,意图不轨。”
“赏花宴?”沈清辞眉头一挑。三日后的赏花宴是长公主举办的,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会去。若是在宴会上被人指出私藏前朝宝物,那永宁侯的名声可就全毁了,甚至还会引来杀身之祸。王承宇这招,可真是够狠的。
“还有,属下还查到,林婉儿是因为欠了王承宇一笔钱,才被王承宇胁迫,让张婆子偷琉璃盏的。”赵护卫继续说道,“林婉儿在江南的时候,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欠了一大笔赌债,王承宇替她还了债,条件就是让她帮自己偷琉璃盏。”
“原来如此。”沈清辞恍然大悟。林婉儿性子娇纵,又爱慕虚荣,染上赌博恶习也不奇怪。王承宇正是抓住了她的把柄,才让她乖乖听话。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晚晴急得团团转,“三日后就是赏花宴了,要是不把琉璃盏拿回来,侯爷可就危险了。”
沈清辞放下绿豆沙,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既然王承宇想在赏花宴上动手,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她看向赵护卫,“你去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们也去赏花宴。另外,你再去查一下,王承宇除了要陷害父亲,还有没有其他的阴谋。”
“是,属下明白。”赵护卫躬身应下,转身离去。
晚晴看着沈清辞,还是有些担心:“姑娘,那赏花宴上都是达官贵人,王承宇要是当众拿出琉璃盏,指控侯爷,我们该怎么应对啊?”
“放心吧。”沈清辞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我自有办法。”她起身走到木芙蓉花前,摘下一朵,插在晚晴的发间,“你看这木芙蓉,清晨是白色,中午是粉色,傍晚是红色,看似柔弱,却能根据环境变化颜色,躲过风雨。我们做事,也该如此,随机应变,才能化险为夷。”
晚晴看着发间的木芙蓉花,又看了看沈清辞自信的笑容,心中的担忧渐渐消散:“姑娘说得对,我们一定能度过这次难关的。”
接下来的两天,沈清辞一边让赵护卫密切关注王承宇的动向,一边着手准备赏花宴上要用的东西。她让人把库房里剩下的那只琉璃盏仔细擦拭干净,又准备了一套和琉璃盏配套的锦盒。除此之外,她还让人去城外的庄子上,把张婆子接了回来,并让大夫给她的儿子诊治,确认他确实没有生病。
三日后,赏花宴如期举行。长公主的府邸布置得十分雅致,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名贵的花卉,香气扑鼻。沈清辞和侯夫人一起乘坐马车来到长公主府,刚下车,就看到了王承宇和林婉儿。
王承宇穿着一身藏青色锦袍,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看到沈清辞,连忙走上前:“沈大小姐,好久不见,今日气色真好啊。”
沈清辞淡淡一笑,没有说话。林婉儿则躲在王承宇身后,不敢看沈清辞的眼睛,神色十分慌张。
走进府里,只见宾客们已经到得差不多了。长公主穿着一身明黄色宫装,坐在主位上,笑容满面地和众人打招呼。沈清辞和侯夫人走上前,向长公主行礼:“臣妇(臣女)见过长公主殿下。”
“免礼。”长公主笑着摆摆手,“快坐下吧,今日的花可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一定要多赏赏。”
沈清辞和侯夫人谢过长公主,在座位上坐下。不多时,宴会便开始了。众人一边欣赏着院子里的美景,一边品尝着桌上的佳肴,气氛十分融洽。
然而,就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王承宇突然站了起来,手中拿着一个锦盒,走到大厅中央,对着长公主躬身行礼:“长公主殿下,臣有一事要奏。”
长公主眉头一挑,示意他继续说。王承宇抬起头,目光看向永宁侯,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启禀长公主殿下,臣近日发现,永宁侯私藏了一件前朝宝物,也就是先皇赏赐的那对琉璃盏中的一只。臣以为,永宁侯此举,怕是有不臣之心啊!”
此言一出,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永宁侯身上。永宁侯脸色一沉,刚要开口辩解,王承宇就打开了手中的锦盒,里面果然放着一只青釉缠枝纹琉璃盏。
“大家请看,这就是永宁侯私藏的琉璃盏。”王承宇高举锦盒,让众人都能看到,“先皇赏赐琉璃盏,是为了表彰永宁侯的功绩,可永宁侯却将其私藏,甚至还想据为己有,这难道不是不臣之心吗?”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永宁侯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侯夫人脸色苍白,紧紧握着沈清辞的手,眼中满是担忧。
沈清辞拍了拍侯夫人的手,示意她别担心。然后,她缓缓站起身,走到大厅中央,对着长公主躬身行礼:“长公主殿下,王公子此言,怕是有误吧。”
王承宇见沈清辞站出来,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沈大小姐,本公子亲眼看到这琉璃盏在永宁侯府的库房里,难道还会有错?”
“王公子确实没看错,这琉璃盏之前确实在我们侯府的库房里。”沈清辞微微一笑,语气平静,“但这并不是父亲私藏,而是因为这琉璃盏有一道裂痕,父亲怕它损坏,才暂时放在库房里,打算找工匠修复好之后,再献给皇上。”
“裂痕?”王承宇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沈大小姐,你就别狡辩了,这琉璃盏完好无损,哪里有什么裂痕?”
“有没有裂痕,一看便知。”沈清辞看向长公主,“长公主殿下,可否让臣女检查一下这琉璃盏?”
长公主点了点头:“准。”
沈清辞走上前,从王承宇手中接过锦盒,仔细查看起琉璃盏来。她手指轻轻拂过琉璃盏的表面,忽然停了下来,指着琉璃盏底部的一个细微痕迹,对众人说道:“大家请看,这里有一道裂痕,虽然不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的。”
众人纷纷凑上前,果然看到琉璃盏底部有一道细微的裂痕。王承宇脸色一变,他之前根本没注意到这裂痕,没想到沈清辞竟然这么细心。
“这裂痕是怎么来的?”长公主问道。
沈清辞看向躲在人群中的林婉儿,语气平淡:“这裂痕,是林婉儿姑娘上次在库房里不小心碰倒琉璃盏时留下的。林婉儿姑娘怕被责罚,一直没敢说,父亲也是后来才发现的,所以才想修复好之后再献给皇上。”
林婉儿听到自己的名字,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跪倒在地:“长公主殿下,臣女……臣女不是故意的,求长公主殿下饶了臣女吧!”
王承宇见林婉儿招认了,心中更是慌乱,他强作镇定地说道:“就算这琉璃盏有裂痕,那也不能说明永宁侯没有私藏之心!”
“王公子这么说,怕是有什么证据吧?”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