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传
暮春的风总带着点黏人的暖意,拂过永宁侯府西跨院的蔷薇架时,还卷着半片粉白花瓣,恰好落在苏锦凝摊开的宣纸一角。她指尖捏着支狼毫,墨汁正悬在“赈灾粮款明细”几个字上方,耳尖却先捕捉到院外传来的、带着点踉跄的脚步声——不用猜,定是那位刚从江南查案回来的镇北侯世子,顾晏辞。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青竹帘被人“哗啦”一声掀飞,顾晏辞披着件沾了些潮气的墨色披风,下颌线绷得紧实,眼底却泛着不正常的红。他进门时差点被门槛绊了个趔趄,亏得身后跟着的小厮明砚眼疾手快扶住,才没当众摔个“世子抱门槛”的笑话。
“苏、苏姑娘,”顾晏辞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目光直勾勾锁在苏锦凝身上,倒比他查江南盐商时还专注,“本世子有要事……要事与你说。”
苏锦凝放下笔,指尖在宣纸上轻轻按了按,把那片捣乱的蔷薇花瓣拈起来丢进铜盆,溅起两圈细微波纹。她抬眼时眼底带着点笑意,偏语气又故作严肃:“顾世子这模样,倒像是刚从酒肆里捞出来的——是江南的黄酒太醇,还是盐商的宴席太香?”
这话戳得明砚在后面悄悄缩了缩脖子。他家世子哪是贪杯,分明是查案时顺道端了个私贩官盐的窝点,缴获的账本里夹着半块刻着“柳”字的玉佩,回来的路上就翻来覆去琢磨,越想越觉得与苏姑娘之前提过的“柳姨娘私藏外男书信”的事有关,急着来求证,又怕失了分寸,竟在马车上就着冷风灌了半壶烈酒壮胆。
顾晏辞却没听出她话里的调侃,往前迈了两步,披风下摆扫过凳脚,发出“吱呀”一声响。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往桌上一放,油纸角还滴着两滴未干的酒液:“你看这个……是不是与柳姨娘有关?”
苏锦凝探头去看,只见油纸层层展开,露出半块青白玉佩,玉佩边缘雕着缠枝莲纹,断裂处还留着新鲜的凿痕,中间刻着的“柳”字笔法娟秀,倒真与柳姨娘平日里写给侯夫人的请安信上的字迹有七分像。她指尖刚碰到玉佩,就觉出不对——玉佩内侧贴着皮肤的地方,竟还残留着一点极淡的、类似狐尾草的香气。
这狐尾草香她太熟悉了。上月她去城郊别院给老夫人送补药,恰好撞见柳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春桃,正偷偷给一个穿灰布衫的男子塞荷包,那男子腰间就挂着个装满狐尾草干花的香囊,当时她只当是乡野间常见的香草,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倒是条漏网的线索。
“顾世子这趟江南之行,当真是收获满满。”苏锦凝把玉佩重新包好,推回他面前,眼底的笑意深了些,“不过这玉佩只算半个证据,要想让柳姨娘认罪,还得再添把火。”
顾晏辞眼睛一亮,酒意似乎都醒了大半:“苏姑娘有妙计?”他这模样活像只等着投喂的大型犬,连明砚都忍不住偷偷腹诽:世子您忘了出门前还说要“沉稳应对,不可露怯”了吗?
苏锦凝没直接回答,反而起身走到窗边,指着院角那棵刚结出青杏的果树:“顾世子可知,这青杏要想熟透,得先经得住风吹雨打,还得防着鸟雀啄食。柳姨娘就像这树上的青杏,看着光鲜,其实早就被虫蛀了心,只是藏得深,得用点‘甜饵’,才能让她自己把虫蛀的地方露出来。”
她这话刚说完,就见丫鬟晚晴端着个描金漆盘进来,盘里放着两盏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还有一碟裹着糖霜的松子糕。那松子糕是苏锦凝昨日特意让小厨房做的,糖霜裹得极厚,入口即化,甜得能让人忘了烦心事——当然,也能让心怀鬼胎的人,在甜味里放松警惕。
顾晏辞盯着那碟松子糕,喉结动了动。他自小不爱吃甜,可方才听苏锦凝说“甜饵”,竟觉得这糕看起来格外诱人。苏锦凝见状,拿起一块递给他:“顾世子先尝尝?这糕里加了点蜂蜜,能解酒。”
他下意识接过来,咬了一口,甜意瞬间在舌尖散开,混着松子的香气,竟真的压下了喉咙里的酒气。他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院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次是侯府的管家,神色慌张地跑进来:“苏姑娘,不好了!柳姨娘说身子不适,请了个游医来看,那游医竟说……竟说您之前给老夫人开的补药里有问题!”
这话像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屋里的暖意。顾晏辞脸色一沉,手里的松子糕差点捏碎:“一派胡言!苏姑娘的医术,本世子亲自验证过,岂容一个来路不明的游医诋毁!”
苏锦凝却没生气,反而笑了笑,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柳姨娘急着跳出来了。也好,省得我们再费心思设局——晚晴,去把那游医请过来,就说我有话要问他。另外,让人去请老夫人和侯夫人过来,就说我要当众辨药,免得有人说我欺负一个外乡人。”
晚晴应声而去,顾晏辞却有些不解:“苏姑娘,你就不怕那游医胡说八道?”
“怕什么?”苏锦凝拿起桌上的毛笔,在宣纸上轻轻勾了个圈,“我给老夫人开的补药,用的都是上等药材,每一味都有药房的印记,还有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盯着煎药,他若想栽赃,总得有证据。再说了,一个游医,不好好在街头摆摊,偏要跑到侯府来管闲事,背后若没人指使,谁信?”
她话音刚落,就见晚晴领着个穿粗布长衫、背着药箱的男子进来。那男子约莫四十多岁,脸色蜡黄,眼神闪烁,进门时不敢抬头看苏锦凝,反而偷偷往顾晏辞那边瞟了一眼——这小动作没逃过苏锦凝的眼睛,她心里冷笑:看来这游医不仅认识柳姨娘,还认识顾晏辞,有意思。
“你就是给柳姨娘看病的游医?”苏锦凝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平淡,却带着股无形的压力,“我听说,你说我给老夫人开的补药有问题?不知是哪一味药有问题,又有什么问题?”
那游医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当归……那当归里掺了藜芦,藜芦与当归相克,长期服用会损伤脾胃,老夫人近日食欲不振,定是这药的缘故!”
他这话刚说完,顾晏辞就拍案而起:“胡说!当归与藜芦相克乃是常识,苏姑娘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你分明是在撒谎!”
游医被他吓得一哆嗦,差点跪下去,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世子爷息怒,小人说的是实话……小人行医三十年,绝不会看错!”
苏锦凝却摆了摆手,示意顾晏辞稍安勿躁。她起身走到药箱旁,弯腰打开药箱,里面除了几包常见的草药,还有一个贴着“当归”标签的纸包。她拿起纸包,打开闻了闻,又取出一根当归,放在鼻尖轻嗅,随即冷笑一声:“你说这当归里掺了藜芦?可我怎么闻着,这当归不仅没掺藜芦,反而还加了点狐尾草的干花?”
她这话一出,游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慌乱得像只受惊的兔子。苏锦凝见状,继续说道:“狐尾草性温,本是无害,可若是与当归同煎,会让当归的药性变得燥烈,长期服用确实会让人食欲不振。只是这狐尾草,并非我补药里的东西,倒是与柳姨娘平日里熏香的味道有些像——不知你这当归,是从哪里来的?”
游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老夫人和侯夫人领着一群丫鬟嬷嬷走进来,老夫人刚坐下就问道:“锦凝,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有人说你开的药有问题?”
苏锦凝走到老夫人面前,屈膝行礼:“老夫人息怒,并非儿媳的药有问题,而是有人故意在当归里加了狐尾草,想栽赃给儿媳。方才这游医说当归里掺了藜芦,可儿媳刚查验过,他药箱里的当归,加的却是狐尾草——而这狐尾草,恰好是柳姨娘喜欢用的香草。”
侯夫人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柳姨娘?她为何要这么做?”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骚动,只见柳姨娘扶着春桃的手,脸色苍白地走进来,一进门就跪在地上:“老夫人,侯夫人,臣妾冤枉啊!臣妾从未用过什么狐尾草,更不会在补药里动手脚!”
苏锦凝看着她,眼底带着一丝嘲讽:“柳姨娘说没用过狐尾草?可上月儿媳去城郊别院,恰好撞见春桃给一个穿灰布衫的男子塞荷包,那男子腰间就挂着个装满狐尾草干花的香囊——春桃,你敢说没有这回事吗?”
春桃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柳姨娘。柳姨娘见状,知道春桃靠不住,急忙说道:“那只是个误会!春桃只是给远房表哥送点东西,与狐尾草无关!”
“误会?”苏锦凝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老夫人,“这是儿媳让人从城郊别院搜出来的书信,上面的字迹,与柳姨娘平日里的字迹一模一样,信里还提到‘待事成之后,与君远走高飞’——不知柳姨娘口中的‘君’,是谁?还有顾世子从江南带回来的玉佩,上面刻着‘柳’字,边缘的凿痕与书信上的印章痕迹一致,想来就是你与那男子的定情信物吧?”
柳姨娘看着那封信和玉佩,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住地颤抖。她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根本无从辩驳。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柳姨娘骂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竟敢背着侯爷私藏外男,还想栽赃给锦凝,真是气死我了!”
侯夫人也怒不可遏:“来人啊!把柳姨娘和春桃关进柴房,再派人去查那个穿灰布衫的男子,务必将他捉拿归案!”
几个家丁上前,架起瘫软在地的柳姨娘和春桃,柳姨娘一边挣扎一边哭喊:“臣妾冤枉啊!老夫人,侯夫人,求你们再给臣妾一次机会!”
可没人理会她的哭喊,很快,柴房的方向传来锁门的声音。老夫人看着苏锦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锦凝,这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心思缜密,恐怕我还被蒙在鼓里。”
苏锦凝屈膝行礼:“老夫人谬赞了,这都是儿媳应该做的。只是那穿灰布衫的男子还没抓到,儿媳担心他会对侯府不利,还请老夫人允许儿媳派人去追查。”
老夫人点了点头:“准了。你办事,我放心。”
顾晏辞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对苏锦凝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他走到苏锦凝身边,低声说道:“苏姑娘,今日之事,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恐怕我还找不到柳姨娘的罪证。”
苏锦凝笑了笑:“顾世子客气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说了,能为民除害,也是件好事。”
她话音刚落,晚晴端着那碟剩下的松子糕走过来,笑着说:“姑娘,这糕还没吃完呢,您要不要再吃一块?”
苏锦凝拿起一块,递给他:“顾世子,尝尝?这糕甜而不腻,正好庆祝今日之事。”
顾晏辞接过松子糕,咬了一口,甜意再次在舌尖散开。他看着苏锦凝明媚的笑容,心里突然觉得,这甜糕的味道,比江南的黄酒还要醉人。
窗外的蔷薇花还在随风摇曳,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苏锦凝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她知道,这只是侯府风波的一个小插曲,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等着她。但她并不害怕,因为她有足够的智慧和勇气,去面对一切困难。
毕竟,她可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侯府千金,怎么会被这些小小的风波打倒呢?接下来,她还要查清楚那个穿灰布衫男子的身份,以及他与柳姨娘之间的关系,彻底解决侯府的隐患。而顾晏辞,或许会成为她最好的帮手。
想到这里,苏锦凝拿起桌上的毛笔,在宣纸上写下“未完待续”四个字,眼底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她知道,属于她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