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传
暮春的风总带着三分黏腻的暖意,裹着满院晚樱的甜香钻进永宁侯府的水榭里,将檐下悬着的水晶帘吹得簌簌作响。沈清欢指尖捏着颗刚剥好的荔枝,正听得身旁的二小姐沈玉柔抱怨新制的罗裙染了墨渍,眼角余光却瞥见廊下匆匆闪过个青衫身影——是管家周福,那副火烧眉毛的模样,倒比上月库房失窃时还要慌张。
“这是怎么了?”沈清欢将荔枝肉送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舌尖化开,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好奇。话音刚落,就见周福已经掀帘进来,额角的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滚,对着主位上的永宁侯沈从安行了个急礼:“侯爷,不好了!方才清点晚宴要用的琉璃盏,竟少了一套‘流云捧月’,那可是宫里赏下来的御用品啊!”
这话一出,水榭里瞬间静了下来。沈玉柔手里的团扇“啪嗒”掉在石桌上,连带着一旁正在剥瓜子的三公子沈明轩都停了动作,眼睛瞪得溜圆。沈从安放下手中的茶盏,眉头拧成个“川”字:“查了吗?从库房到前院,哪段路出的岔子?”
“都查了!”周福急得声音都发颤,“库房钥匙只有老奴和管事婆子各持一把,今日午后才开箱取的盏,当时清点还是齐的,可刚送到花厅准备摆席,就发现少了一套。这期间只有三个杂役经手,如今都已经扣在柴房了,可谁也不认啊!”
沈清欢靠在美人靠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荔枝壳上的纹路。这套“流云捧月”琉璃盏她见过,盏身薄如蝉翼,盏底刻着缠枝莲纹,对着光看能映出七彩流云的影子,确实是难得的珍品。但要说丢了,倒有些蹊跷——今日侯府设宴,请来的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下人们借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偷东西,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
正思忖着,就听院外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清欢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少年郎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面如冠玉,眉眼间却带着几分桀骜不驯,正是平远侯府的世子萧煜。他一进门就嚷嚷起来:“沈伯父,听说你们家丢了宝贝?正好我今日带了新得的猎犬,要不帮你搜搜?保管一搜一个准!”
沈从安还没开口,沈清欢就先笑了:“萧世子倒是热心,只是这侯府上下几十号人,连带着客人的随从,难不成要让你的猎犬挨个闻一遍?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永宁侯府成了贼窝呢。”
萧煜愣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还是清欢妹妹想得周到,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偷盏的人也太不长眼了,偏偏挑今日宴客的时候动手,这不是故意给沈伯父添堵吗?”
沈清欢没接话,目光转向刚走进来的几位客人——镇国公府的夫人带着嫡女林婉薇,还有礼部尚书李大人和他的公子李修文。林婉薇一进来就注意到气氛不对,拉着沈清欢的手小声问:“清欢姐姐,出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愁眉苦脸的?”
“没什么大事,”沈清欢拍了拍她的手,语气轻松,“就是丢了几套琉璃盏,许是哪个下人不小心放错地方了,再找找就是。”话虽这么说,她的目光却落在了李修文身上。这位李公子今日穿了件月白色长衫,手里摇着把绘着墨竹的折扇,看起来温文尔雅,可沈清欢却注意到,他的袖口似乎沾了点亮晶晶的东西,像是琉璃碎屑。
“李公子今日来得倒是早,”沈清欢状似无意地开口,“方才我瞧着你袖口好像沾了些什么,莫不是路上不小心蹭到的?”
李修文闻言,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将袖口往身后藏了藏,强笑道:“许是方才在马车上不小心蹭到了窗棂上的漆吧,不碍事。”
“哦?是吗?”沈清欢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点探究,“可我怎么瞧着,那倒像是琉璃碎屑呢?毕竟今日丢的是琉璃盏,我难免多留意了些,李公子可别见怪。”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修文身上。李修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很快变得苍白,手里的折扇摇得更急了,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怎么会沾到琉璃碎屑?清欢小姐莫不是看错了?”
“是不是看错了,让大家瞧瞧不就知道了?”萧煜在一旁插了话,他本就瞧不惯李修文那副假惺惺的样子,此刻更是直接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拉李修文的袖口,“李公子要是没做亏心事,还怕别人看吗?”
李修文吓得连连后退,情急之下竟打翻了身旁桌上的茶盏,茶水泼了一地,也溅湿了他的长衫。众人这才看清,他的袖口内侧确实沾着几片细小的琉璃碎屑,颜色和“流云捧月”盏的底色一模一样。
“这……这怎么解释?”沈从安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里带着怒意,“李大人,你倒是说说,你儿子的袖口上怎么会有琉璃碎屑?”
礼部尚书李大人也是又惊又怒,拉着李修文的胳膊厉声质问:“修文!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偷了侯府的琉璃盏?”
李修文被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有偷……是……是方才在花厅,我看到那琉璃盏好看,就想拿起来看看,谁知手一滑,不小心摔碎了一个……我怕被责罚,就把碎片藏了起来,还……还把剩下的一套藏到了假山后面……”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林婉薇更是捂住了嘴,不敢相信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李修文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沈从安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李修文说:“你……你可知这琉璃盏是御用品?你不仅损坏国宝,还敢欺瞒众人,简直是胆大包天!”
李大人见状,赶紧上前一步,对着沈从安作揖道:“沈侯爷,犬子无知,犯下如此大错,都是我管教不严之过。还请侯爷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从轻发落,我一定好好教训他,赔偿侯府的损失!”
沈清欢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觉得好笑。这李修文平日里总摆出一副文人雅士的模样,没想到竟是个胆小如鼠又爱贪小便宜的主。她走上前,对着沈从安行了一礼,语气平静地说:“父亲,依女儿看,此事倒也不必闹得太大。李公子也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意为之。况且今日是家宴,若是传出去,反倒让外人看了咱们两家的笑话。”
沈从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沈清欢的意思。今日来的都是京中权贵,若是真把李修文送官查办,不仅会得罪礼部尚书,还会让其他客人觉得侯府不近人情。他点了点头,对李大人说:“既然清欢为你儿子求情,那我就暂且饶过他这一次。但损坏的琉璃盏和丢失的一套,你必须照价赔偿,而且李公子必须亲自上门道歉。”
李大人连忙点头答应:“是是是,一定照办,一定照办!”说着,他狠狠瞪了李修文一眼,拉着他就要往外走,准备去假山后面找回藏起来的琉璃盏。
萧煜在一旁看得兴起,凑到沈清欢身边,小声说:“清欢妹妹,还是你厉害,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解决了,还让李修文那小子丢尽了脸。”
沈清欢笑了笑,没说话。她知道,今日这事看似解决了,可背后说不定还有别的猫腻。李修文虽然胆小,但也不至于笨到在宴客的时候偷琉璃盏,还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说不定,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他,而目标,或许不仅仅是李修文,还有整个永宁侯府。
正想着,就见周福匆匆跑了回来,手里捧着一套完整的琉璃盏,脸上带着喜色:“侯爷,小姐,找到了!在假山后面找到的,完好无损!”
沈从安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说:“好,既然找到了,就赶紧送到花厅去,别耽误了晚宴。”
周福应了声“是”,转身就要走。沈清欢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周管家,等等。你在假山后面找到琉璃盏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别的东西?比如脚印,或者散落的物品?”
周福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片刻,说:“回小姐,除了琉璃盏,没发现别的东西。不过假山旁边的草丛好像被人踩过,还有几片花瓣掉在了地上,像是……像是晚樱的花瓣。”
晚樱?沈清欢皱了皱眉。侯府的晚樱树都种在水榭附近,假山那边并没有樱树。也就是说,踩过草丛的人,很可能是从水榭这边过去的。而刚才在水榭里的人,除了侯府的人,就只有萧煜、林婉薇和李修文一家三口。李修文已经承认是他藏的琉璃盏,可他为什么要从水榭这边去假山?而且还留下了晚樱花瓣?
“清欢妹妹,你在想什么呢?”萧煜见她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沈清欢抬眼看向萧煜,又看了看一旁的林婉薇,突然笑了:“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既然琉璃盏找到了,咱们就赶紧去花厅吧,别让客人们等急了。”
众人应了声,纷纷向花厅走去。沈清欢走在最后,目光扫过方才李修文坐过的位置,只见地上除了打翻的茶水,还散落着几片小小的晚樱花瓣。她弯腰捡起一片花瓣,指尖轻轻摩挲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这出“琉璃盏失窃案”,还没结束呢。
花厅里已经摆好了宴席,宾客们陆续就座。沈清欢坐在林婉薇身边,一边和她聊着天,一边留意着在场的客人。她注意到,镇国公府的二公子林墨今日也来了,他穿着件深紫色锦袍,气质沉稳,眼神锐利,时不时地看向李修文,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晚宴开始后,歌舞升平,酒香四溢。沈从安端着酒杯,和各位客人谈笑风生,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过。李修文坐在角落里,脸色苍白,低着头,连筷子都没动几下,偶尔抬起头,眼神躲闪,不敢和别人对视。
沈清欢端着酒杯,浅酌了一口,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林墨身上。她记得,林墨和李修文一直不和,两人在科举考试中还曾因为一道题争得面红耳赤。若是说有人要陷害李修文,林墨倒是有动机。可刚才周福说在假山旁边发现了晚樱花瓣,而林墨刚才一直在前院和其他公子聊天,并没有去过水榭附近,这又怎么解释呢?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哐当”的声响,紧接着是女子的尖叫声。沈清欢循声望去,只见李修文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餐盘,菜肴洒了一地,还溅到了旁边一位夫人的裙摆上。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那位夫人皱着眉头,语气不满。
李修文吓得赶紧站起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从安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刚想开口,就见沈清欢走了过去,拿起一旁的帕子,递给那位夫人,笑着说:“张夫人莫怪,李公子今日许是有些紧张,才会不小心打翻餐盘。我这就让下人帮您清理干净,再换一条新的裙摆过来。”
张夫人接过帕子,脸色缓和了些,点了点头说:“还是清欢小姐懂事。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下次注意些就是了。”
沈清欢又转向李修文,语气温和地说:“李公子,你也别太紧张了,坐下慢慢吃吧。若是实在不舒服,不如先去偏厅休息一会儿。”
李修文感激地看了沈清欢一眼,点了点头,刚想坐下,却突然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怀里还掉出了一个东西,滚落在地上——竟是一个小巧的琉璃瓶,瓶身上刻着和“流云捧月”盏一样的缠枝莲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琉璃瓶上。沈从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厉声问道:“李修文!这琉璃瓶是怎么回事?你怀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李修文趴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李大人也慌了,赶紧上前捡起琉璃瓶,仔细一看,脸色大变:“这……这是御赐的琉璃瓶!修文,你……你从哪里偷来的?”
“我……我没有偷!”李修文终于哭了出来,声音哽咽,“这是……这是方才有人塞给我的!他说……他说只要我把这个琉璃瓶藏在怀里,就……就帮我解决琉璃盏的事,还说……还说不会有人发现的!”
“是谁?”沈从安追问,“是谁塞给你的?你说清楚!”
“我……我没看清他的脸!”李修文摇着头,泪水模糊了双眼,“他穿着一身黑衣,蒙着脸,刚才在偏厅的时候塞给我的,还威胁我说要是敢说出去,就……就杀了我!”
这话一出,花厅里瞬间炸开了锅。宾客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是谁竟敢在永宁侯府的宴会上搞鬼,还敢威胁礼部尚书的公子。沈清欢站在一旁,眼神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在了林墨身上。
林墨端着酒杯,神色平静,仿佛事不关己,可沈清欢却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而且,刚才李修文去偏厅的时候,林墨也借口去如厕,离开了花厅,时间正好对上。
“林二公子,”沈清欢突然开口,目光直视着林墨,“刚才李公子去偏厅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去了偏厅?不知你在偏厅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林墨放下酒杯,抬头看向沈清欢,脸上露出一丝从容的笑容:“清欢小姐说笑了,我刚才去如厕,并未去偏厅,也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倒是清欢小姐,为何偏偏问我?难不成,你怀疑是我做的?”
“我只是随口问问,”沈清欢笑了笑,语气平静,“毕竟刚才只有你和李公子离开过花厅,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而已。林二公子若是没看到,那就算了。”
话虽这么说,沈清欢的目光却没有离开林墨。她知道,林墨心思缜密,不会轻易留下破绽,想要让他承认,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就在这时,萧煜突然开口了:“我知道是谁干的!”
所有人都看向萧煜,连林墨的目光也变得警惕起来。萧煜走到沈清欢身边,得意地说:“刚才我去偏厅附近的花园散步,看到一个黑衣人影从偏厅出来,往假山那边跑了。我当时觉得奇怪,就跟了过去,结果看到他把一件黑衣和面罩扔在了假山后面的草丛里,还捡起了几片晚樱花瓣。我仔细看了看,那黑衣人的身形,和林二公子倒是有几分相似!”
林墨的脸色瞬间变了,厉声说道:“萧煜!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何时穿过黑衣,去过假山那边?”
“是不是血口喷人,去假山后面看看就知道了!”萧煜毫不示弱,“若是真像你说的那样,那草丛里就不会有黑衣和面罩,也不会有你掉落的玉佩!”
“玉佩?”沈从安皱了皱眉,“什么玉佩?”
萧煜笑着说:“方才我在草丛里还看到了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墨’字,想来应该是林二公子的吧?毕竟京城里名字里带‘墨’字,又敢在侯府宴会上搞鬼的,除了林二公子,也没别人了。”
林墨的脸色彻底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发现玉佩果然不见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清欢走上前,看着林墨,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威严:“林二公子,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故意设计陷害李公子,不仅损坏御赐的琉璃盏,还想嫁祸给永宁侯府,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林墨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狡辩了。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疯狂:“没错,是我做的!我就是看不惯李修文那副假惺惺的样子,也看不惯你们永宁侯府日益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