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空荡荡的屋里,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人打了一闷棍。浑身的血都凉了,手脚发麻,心口“咚咚”跳得像要炸开。
力力!小花!我的孩子呢?!
我像疯了一样冲进里屋,掀开被子看,趴到炕沿底下找,连装粮食的大缸都掀开盖子看了一眼。没有!哪儿都没有!
“力力!小花!”我扯着嗓子喊,声音都变了调,冲出屋子,在院子里转着圈地找。鸡窝、柴火垛、茅房……每个角落都翻遍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天阴沉得厉害,乌云压得低低的,像一口黑锅扣在头上。远处传来闷雷声,轰隆隆的,震得人心慌。院子里静得可怕,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和越来越急的心跳声。
孩子去哪儿了?平时这个点,他们应该在家写作业等我做饭啊!力力懂事,从来不会乱跑,小花更是个胆小的,天一黑就不敢出门。
难道是……张左腾家?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心里,吓得我浑身一哆嗦。对!肯定是他们!趁我跟傅恒丰在仓房撕破脸的时候,偷偷摸进来把孩子弄走了!他们一直憋着坏水儿,就等着这个机会!
我眼前一阵发黑,腿软得站不住,扶着院墙才没瘫下去。不行!不能慌!我得去找孩子!
我跌跌撞撞地冲出院子,第一个念头就是去张左腾家。刚跑到村道上,迎面撞见隔壁的王婶子,她正慌慌张张地往家跑。
“香香!你咋还在这儿?快去看看!你家力力和小花……在村口老槐树下哭呢!说是……说是被人扔在那儿的!”王婶子气喘吁吁地喊道。
老槐树?我愣了一下,也顾不上多想,拔腿就往村口跑。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越攥越紧,疼得我喘不过气。
跑到村口,远远就看见老槐树下围了一圈人。力力和小花小小的身影蹲在树根底下,力力抱着妹妹,两个人都哭成了泪人,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力力!小花!”我尖叫着扑过去,一把将两个孩子紧紧搂在怀里。摸着他们温热的小身子,闻着他们身上熟悉的味道,我的眼泪“哗”地就下来了,止都止不住。
“娘!娘!”力力看到我,哭得更凶了,小手死死抓着我的衣服,“有……有人捂我眼睛……把我抱到这儿……小花哭了,他们就跑了……”
小花吓得说不出话,只会哇哇大哭,把脸埋在我怀里。
我心疼得像刀割一样,轻轻拍着他们的背:“不怕不怕,娘来了,娘在这儿……告诉娘,是谁把你们带到这儿的?看清长相了吗?”
力力抽噎着摇头:“没看清……从后面捂的眼睛……是……是个男的,力气很大……”
男的?张左腾?还是他兄弟?我的心沉了下去。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议论纷纷,眼神复杂。
“哎哟,造孽啊!谁这么缺德,对小孩子下手?”
“可不是嘛!吓坏孩子了!”
“我看啊,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
“还能得罪谁?最近不就那点事儿……”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耳朵里。我抬起头,红着眼睛在人群里扫视,想找出可疑的人。忽然,我瞥见王小丽也挤在人群里,她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像是惊讶,又像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看见我看她,她赶紧低下头,扭身走了。
我心里那股火“噌”地就冒上来了!肯定是她家干的!跑不了!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让开!都让开!怎么回事?”
是赵支书带着两个民兵赶来了。赵支书脸色铁青,看着我和哭成一团的孩子,眉头拧成了疙瘩:“吴香香,这咋回事?孩子咋在这儿?”
我抱着孩子,哭着把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指着张左腾家的方向:“支书!肯定是张左腾家干的!他们一直看我不顺眼,这是报复!”
赵支书还没说话,旁边就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哟!吴香香,你这话可不对!凭啥赖我们家?你家孩子丢了,关我们屁事!”
我扭头一看,是王小丽!她不知啥时候又折回来了,叉着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就是你!”我气得浑身发抖,“除了你家,谁还能干出这种缺德事!”
“你放屁!”王小丽跳着脚骂,“你有证据吗?红口白牙污蔑人!我还说是你自个儿得罪了人,连累孩子呢!整天跟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起,谁知道惹了啥骚!”
“你!”我气得眼前发黑,想冲上去撕烂她的嘴,被赵支书拦住了。
“都闭嘴!”赵支书怒吼一声,脸色难看极了,“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乱吗?!”他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的人,对民兵说:“先把孩子送回家,找个赤脚医生看看吓着没。”
他又转向我和王小丽,语气严厉:“你俩,跟我去村委会!把话说清楚!”
到了村委会,赵支书关上门,屋里就我们三个人。他坐在桌子后面,沉着脸:“说吧,到底咋回事?吴香香,你说孩子是张左腾家弄走的,有证据吗?”
我咬着牙:“还要啥证据?全村都知道他家跟我有仇!前几天张左腾还威胁过我!不是他家还能有谁?”
王小丽立刻嚷嚷起来:“赵支书!她血口喷人!我们家左腾今天根本不在家!去镇上办事了!晚上才回来!咋可能去绑她家孩子?她有证人吗?”
我愣住了。张左腾不在家?那……是谁?
赵支书盯着王小丽:“你说张左腾不在家,谁证明?”
“我证明!我娘证明!邻居也能证明!”王小丽说得有鼻子有眼。
赵支书又看向我:“吴香香,孩子说是个男的,捂着眼睛抱走的,没看清脸。除了张左腾,你还得罪过谁?”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得罪过谁?傅恒丰?我刚跟他彻底撕破脸……可他不至于对孩子下手吧?周凯?王德贵?他们虽然最近有点怪,但……也不可能啊!
难道……是傅恒丰?他因爱生恨?或者,是为了那笔糊涂账,怕我揭穿他,所以用孩子威胁我?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看我半天不说话,赵支书叹了口气:“吴香香,这事没证据,不能瞎猜。孩子没事就是万幸。以后你看好孩子,自己也……注意点影响。”他话里有话,显然也听到了村里的风言风语。
王小丽得意地瞥了我一眼。
我心里又憋屈又愤怒,可一点办法都没有。没证据,说什么都是白搭。
从村委会出来,天已经黑透了。闷雷滚滚,豆大的雨点开始砸下来。我失魂落魄地往家走,雨水混着泪水流了满脸。
回到家,力力和小花已经吃了赤脚医生给的安神药,睡着了。可睡得很不安稳,力力时不时抽泣一下,小花在梦里还喊着“娘”。
我坐在炕沿上,看着两个孩子苍白的小脸,心里像被油煎一样。这次是侥幸,孩子找回来了。下次呢?张左腾家(或者别的什么人)这次没得手,会不会有下次?傅恒丰那边也撕破了脸,前路一片黑暗。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处处是陷阱,步步是危机!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护住我的孩子?
窗外,暴雨倾盆而下,砸在屋顶上噼啪作响。这风雨飘摇的夜,像我此刻的心情,看不到一点光亮。孩子失踪的恐惧,和找不到凶手的无力感,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必须想办法!必须找出是谁在背后搞鬼!不然,我和孩子,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