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新院的紫藤架垂着紫霞,花瓣像碎落的星河,落在青璃的淡绿围裙上。她蹲在灶台前,手里揉着掺了紫藤花的面团,鼻尖沾着面粉,眼里亮得像浸了春光的星——这是她和林越的家,院角的竹和松抽了新芽,腊梅树旁种的紫藤爬满了架,耳后的狐尾胎记在暖光里泛着淡红,真实得让林越想起时光之河深处,他无数次幻想的“人间烟火”模样。
“你快尝尝这紫藤花粥!”青璃端着瓷碗走到架下,粥里飘着紫花瓣,像撒了层碎紫晶,“我照着张阿婆教的方子做的,加了之前酿的桂花蜜,甜得刚好。那时候你说春天要在架下摆张桌子,现在真的实现了,以后我们每天都能在这儿吃饭、晒太阳。”
林越接过粥碗,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度——是揉面磨出的薄茧,暖得比仙尊之力更踏实。他指了指院外的菜畦:“等会儿我去修修篱笆,昨天看王阿伯在种黄瓜,我们也种些,夏天就能摘下来蘸酱吃。对了,阿婆的孙儿下午来学画,你备的画纸我放在窗台上了,还多买了盒新颜料,小孩喜欢亮色。”
青璃刚点头,就觉身后的紫藤花突然发蔫——不是春风里的软,是带着腐气的僵,像被抽走了生机,她手里的面团突然发黑,沾着的花瓣竟化作细小的藤蔓,缠上她的手腕,刚重塑的肉身也微微发紧,像有细虫在经脉里爬,连呼吸都裹着腥气。
“别碰这紫藤!”林越瞬间将青璃拉到身后,手掌挡在她腕前,仙尊之力在体内急转,却刻意收束在两人周身——院外传来王阿伯的咳嗽声,他正弯腰摘菜,手里的菜篮还没满,林越怕力量波动震落紫藤架,更怕这邪藤钻进青璃的魂窍。他盯着发黑的藤蔓,就见个穿紫布衫的老妇从架后走出,手里握着捆泛着幽紫的藤条,藤间缠着细小的绿虫,正是噬界教最后一缕残魂所化的“藤蛊婆”——她的“缠魂藤”靠紫藤生机养蛊,用九世的故园执念勾魂,能让重塑的肉身被藤缠成枯木,魂契在花香里散成粉。
“林越,青璃,守得住九世的情,守得住这小小的故园吗?”藤蛊婆的声音像藤条摩擦,缠魂藤往空中一扬,幽紫的藤蔓瞬间裹向青璃,“我这蛊是用千万个故园被毁的魂炼的,沾到半点,她的肉身会像这枯藤一样烂掉,你的魂契会被藤条勒成碎末——你敢动?动一下,我就让这架紫藤缠满整条巷,让你们的家,变成藤棺!”
林越周身的金辉瞬间炸开,却刻意绕开架下的石桌:“你不过是缕靠执念苟活的残魂,也配提‘故园’?我们的家是用彼此的命筑的,九世里我们一起抗过梅蛊、挡过桂蛊、破过菱蛊,你这点藤条,连她的围裙都碰不到!”
“碰不到?”藤蛊婆突然将缠魂藤往王阿伯挥去,幽紫的藤蔓缠上他的菜篮,阿伯刚抓住篮柄,就疼得扔下篮子:“这藤咋邪门得很!手腕像被勒断了!”老妇笑得扭曲:“我伤不到你们的魂契,还害不了这些凡人?你若不把仙尊之力渡给我,让我凝实魂体,我就用缠魂藤缠遍所有菜畦,让这巷里的人连口菜都吃不上——你不是想护着她吗?你还想护着这院的烟火?我看你怎么选!”
青璃突然从林越身后探出头,手腕的勒痕让她脸色发白,却还是伸手握住林越的手腕,将魂契之力渡过去,声音里带着咬劲却格外坚定:“林越,别信她!这是我们的故园,不是她能毁的!我来护着王阿伯,你去破她的藤条——我们的魂契连在一起,我的暖就是你的盾,不会让藤蔓再伤人!”
林越的心脏像被藤条勒了下,九世的画面突然涌来——那年在乌镇染坊,她护着老掌柜的染布;在蜀地糖画摊,她挡在小女孩身前;如今在自己的家里,她还是第一个站在凡人前面。他深吸一口气,掌心的金辉与青璃的淡绿魂契之力交织,顺着手臂传到紫藤架上——发蔫的花瓣重新绽放,发黑的藤蔓变回翠绿,暖光像裹了蜜的春风,落在王阿伯身上,勒痕瞬间淡去,空气中的腥气也散得干干净净:“青璃,我们一起用花光破蛊!这紫藤是故园的生机,我们的魂契是家里的暖,两者融在一起,能化了她的执念!”
“你敢!”藤蛊婆急得挥起缠魂藤,绿虫化作无数道藤刺,射向青璃的胸口,“我要让你尝尝被藤缠死的疼!让林越看着你在自己家里变成枯木!”
青璃没有躲,反而伸手摘下架上的紫藤花,将魂契之力注进去——花瓣瞬间变成暖金色,她抬手一抛,花片在空中织成道光帘,像裹了阳光的紫霞,挡住了所有藤刺。林越趁机催动时间法则,藤刺的动作瞬间变慢,他纵身跃到藤蛊婆面前,掌心凝聚起魂契暖光,拍向她手里的藤条:“你的执念,缠不住故园的生机;你的蛊虫,勒不断我们的魂契!这是我们用九世等、亿年盼来的家,你休想毁了它!”
“咔嚓”一声,藤条裂开道缝,绿虫被暖光吞噬,化作细雾消散,藤蛊婆的紫布衫也慢慢透明,眼里的怨毒变成了茫然:“我……我只是想有个不被毁掉的家……”
林越看着她,声音软了些,像架下的紫藤粥:“执念困不住你,人间的故园才是根。放下吧,九世的怨,不如一朵裹着家暖的紫藤花。”话音落时,藤蛊婆的身影彻底散在花香里,院中的紫藤重新垂着紫霞,风一吹,花瓣落在石桌上,像撒了层碎星河。
王阿伯拎着菜篮走进来,笑着递上几根黄瓜:“多谢你们俩,刚才那股子邪劲一散,浑身都松快了,这黄瓜你们拿着,蘸酱吃最鲜。”
青璃举着暖金的紫藤花跑过来,眼里满是亮意,像盛了满院的春光:“你看!我们的紫藤没事!我们的家也没事!”她把花插在粥碗里,转头看向林越,嘴角弯成月牙。
林越走过去,帮她拂去鼻尖的面粉,指尖轻轻蹭过她耳后的狐尾胎记,暖得像灶上的粥:“当然没事,有我们俩在,家就永远安稳。”他牵着她走到灶台前,锅里的紫藤花粥还冒着热气,架下的石桌上摆着颜料和画纸,远处传来小孩的笑声——张阿婆牵着孙儿来了,手里还举着幅刚画的腊梅。
“以后每年紫藤开的时候,我们都要煮花粥、种黄瓜好不好?”青璃靠在林越肩头,看着窗外的竹和松,“夏天在架下吃黄瓜蘸酱,秋天摘桂花酿蜜,冬天看雪落梅枝,春天就守着这紫藤花——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林越握紧她的手,掌心的魂契暖光轻轻闪烁,像架上的紫藤花那样艳:“好,再也不分开。这院里的每朵花、每棵菜,都是我们魂契的见证,以后没有魔障,没有危险,只有岁岁年年的烟火,只有生生世世的相守。”
灶上的粥还在冒热气,紫藤花的香飘满了院子,小孩在石桌上画着紫藤和并蒂莲,王阿伯在菜畦里种着黄瓜。林越和青璃相视而笑,他们的魂契早已越过九世轮回,穿过亿年时光,融成了这故园的藤、灶上的粥、彼此掌心的温度——这一次,是真正的安稳,是永远的家,是往后所有岁月里,再也拆不散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