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郭春海就蹲在院子里检查那架特制的绳梯。手指粗的鹿皮绳被反复浸泡晾晒,结实得能吊起一头熊。乌娜吉抱着孩子站在门槛上,小家伙手腕上的叶脉纹比昨天更明显了,像是细小的树枝在皮肤下伸展。
真要爬鹰嘴崖?乌娜吉把热腾腾的参茶递过来,那地方连猴子都上不去。
郭春海接过茶碗,热气在晨光中氤氲:得把那只幼雕送回去,母雕昨晚在屯子上空叫了一宿。
白桦和二愣子踩着露水进院。女猎手今天换了装束,羊皮袄换成了紧身的帆布衣,腰间别着父亲留下的猎刀。二愣子脖子上挂的青铜铃铛用布包着,走起路来不再叮当响。
风向对了,白桦抬头看了看天,母雕应该去觅食了。
四人带着康复的幼雕向鹰嘴崖进发。小家伙站在郭春海肩头,金棕色的羽毛在晨光中闪闪发亮。说来也怪,它不吵不闹,偶尔用喙轻轻啄啄郭春海的耳朵,像是在提醒什么。
鹰嘴崖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陡峭的崖壁泛着青灰色的冷光。郭春海在崖底找了棵老松树,把绳梯一头牢牢系在树干上。
我先上,他紧了紧腰带,你们在下面警戒。
攀爬比想象的更艰难。崖壁上长满湿滑的青苔,稍不留神就会踩空。爬到一半时,绳梯突然晃了一下——是那只幼雕!小家伙等不及了,扑棱着翅膀往上飞,可惜力气不够,差点栽下来。
别急,郭春海用胳膊接住它,马上到家了。
离巢穴还有十来米时,头顶突然传来尖锐的鸣叫。母雕回来了!它俯冲而下,翼展带起的风吹得郭春海睁不开眼。千钧一发之际,幼雕突然发出一串急促的叫声,母雕立刻刹住攻势,在空中盘旋观望。
郭春海趁机爬到巢边,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巢里散落着些金属碎片,还有半截断裂的脚环,编号A7-22。更骇人的是,剩下的那只幼雕状态很差,羽毛凌乱,脚上的金属环深深勒进皮肉里。
得救它...郭春海刚要伸手,母雕突然落在巢边,金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一人一雕对峙了片刻。母雕突然低头,用喙轻轻推了推生病的幼雕,又看看郭春海,像是在求助。郭春海慢慢掏出随身带的参膏,示意要给幼雕治疗。母雕犹豫了一会儿,竟然后退了两步,让出了位置!
幼雕的伤势比想象的更严重。金属环已经嵌进肉里,伤口化脓发黑。郭春海小心地割断脚环,涂上参膏。幼雕痛得直哆嗦,但自始至终没啄他一下。
好了,郭春海退到巢边,该回家了。
母雕突然拦住他,从巢深处叼出个东西——是把生锈的钥匙!郭春海接过钥匙,发现柄上刻着个模糊的徽记,像是某种军事单位的标志。
回程的路上,四人轮流抱着那只康复的幼雕。小家伙精神多了,时不时扑棱两下翅膀。母雕在高空护送,偶尔俯冲下来,往二愣子头上扔只野兔——这是金雕表达感谢的方式。
这钥匙...白桦仔细端详着,像是开某种机密柜的。
赵卫东推了推眼镜:我查查资料,苏联在边境确实有几个废弃的军事站点。
屯口,乌娜吉抱着孩子正等着。见他们带着幼雕回来,她二话不说就接过去,用参酒擦拭它脚上的伤口。孩子好奇地伸出小手,幼雕竟然不躲,还轻轻啄了啄他的手指。
说来也怪,孩子手腕上的叶脉纹突然亮了起来,幼雕脚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更神奇的是,母雕落在院墙上,发出一声长鸣,从嗉囊里吐出团东西——是株完整的参苗,根部还带着新鲜的泥土!
它在还礼...乌娜吉轻声道,这是七品叶的分枝。
夜深了,郭春海蹲在院子里研究那把钥匙。月光下,远处的鹰嘴崖上空,两只金雕在盘旋起舞。乌娜吉抱着熟睡的孩子出来,小家伙手腕上的叶脉纹微微发亮,像是在与远方的金雕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