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驾着青鸾,刚至须弥山上空,便见那片熟悉的佛国净土正被劫云笼罩。
紫色的雷龙在云层中翻腾,一道道雷光劈落,将琉璃金顶劈得粉碎,檀香缭绕的空气中混杂着焦糊与血腥气。
下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无数僧众被雷劫波及,或断肢残臂,或黑气缠身,连那护山的佛光都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
“呵,”女娲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凤目微眯,眼中却无半分温度,“算计完人皇,又想祸乱本座香火,西方教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她袖中时光石轻轻颤动,青乾传来的影像在石中流转——接引如何植菩提子,如何以梵音惑帝辛,又如何在女娲庙外暗窥时机,画面历历在目。
本还想着若天道不公,便以影像为证讨个说法,如今看来,倒是多余了。
这漫天劫云,这席卷须弥山的业力,便是最好的证据。
天道昭昭,从不偏袒谁,西方教暗害人皇、亵渎神明,自会引来雷霆之怒。
青鸾在云端盘旋,女娲静静看着雷劫肆虐。
直到最后一道雷光劈落,劫云渐渐散去,露出下方满目疮痍的须弥山,她才缓缓抬手。
指尖拂过袖中,一团红光陡然飞出,在空中化作一只流光溢彩的绣球。
绣球不大,却散发着开天辟地的造化之力,表面缠绕着龙凤纹路,正是女娲的本命法宝——红绣球。
此宝看似温婉,实则蕴含着崩山裂海之威,专打宵小,惩恶扬善。
“准提,接引,”女娲的声音透过云层传出,清晰地落在须弥山每一寸土地上,带着创世神特有的威严,“算计本座,惊扰人皇,当罚!”
话音未落,她屈指一弹。那红绣球便如流星赶月般,拖着长长的焰尾,朝着须弥山主峰砸去。
正在安抚弟子的准提圣人见状,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那绣球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远超之前的雷劫,忙祭出七宝妙树挡在身前,同时高呼:“女娲道友手下留情!我教已受天道惩罚,何必赶尽杀绝!”
接引也强撑着起身,祭出十二品功德金莲,试图与准提合力抵挡。
可红绣球乃是女娲以自身造化之气炼制,又带着她对西方教的怒意,威力何等惊人?
“嘭!”
绣球撞上七宝妙树与功德金莲,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准提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传来,七宝妙树瞬间被震飞,手中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接引的十二品金莲也剧烈摇晃,花瓣纷纷凋零,根本挡不住绣球分毫。
红绣球势如破竹,径直砸在须弥山主峰之上。
“轰隆——”
整座山峰剧烈震颤,山顶的大雄宝殿本就已在雷劫中残破不堪,此刻更是被绣球砸得粉碎,碎石与木屑飞溅。
山体裂开数道巨大的缝隙,地脉灵气瞬间紊乱,连山下的八功德水都泛起了浑浊的浪涛。
正在疗伤的弟子们被这股巨力掀飞,本就不稳的境界彻底崩塌,有的直接从金仙跌回天仙,有的甚至道心破碎,沦为废人。
那些业力缠身的佛陀,更是被绣球中蕴含的造化之力冲击,体内业力疯狂反噬,疼得满地打滚,哀嚎不止。
准提与接引被气浪掀翻在地,嘴角同时喷出金血。
他们望着主峰崩塌的惨状,眼中充满了惊骇与绝望——女娲这一击,不仅毁了须弥山的根基,更是彻底打断了他们恢复的可能。
红绣球在主峰上空盘旋一周,仿佛在宣告惩戒的结束,随即化作一道红光,飞回女娲手中。
女娲低头看着下方一片狼藉的须弥山,声音冰冷如霜:“今日只是小惩。若再敢染指东方人族,或对本座不敬,下次飞来的,便是我的山河社稷图。”
说罢,她不再多看一眼,驾着青鸾转身离去。青鸾飞过之处,留下淡淡的造化清气,与须弥山的血腥、业力形成鲜明对比。
须弥山上,死一般的寂静。
准提瘫坐在地,望着崩塌的主峰,又看了看身边气息奄奄的接引,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们费尽心机想要壮大西方教,却接连踢到铁板——先是崆峒印反噬,再遭雷劫惩戒,如今又被女娲圣人重创,别说夺取气运,恐怕连自保都成了问题。
接引咳着血,眼中却闪过一丝疯狂的怨毒:“女娲……人族……此仇不共戴天!”
可他话音刚落,体内便传来一阵剧痛,显然是伤势又加重了。周围的弟子们或哭或喊,或瘫倒在地,整个须弥山都笼罩在绝望与恐惧之中。
业力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们的修为与道心,而地脉的损伤,更是让这座西方圣山,从此失去了往日的灵秀与祥和。
远在朝歌的青乾感应到须弥山的动静,微微颔首。
女娲这一击,不仅是为了泄愤,更是在向三界宣告——人族与创世神的威严,不容挑衅。
只是,经此一役,西方教与东方的仇恨彻底激化,未来的三界,恐怕再难有安宁之日了。
他抬头望向天际,仿佛已看到无数年后,那场席卷三界的封神大战,正从今日的恩怨中,悄然拉开序幕。
红绣球砸落的余波尚未散尽,准提已目眦欲裂。他扶着咳血的接引,望着女娲离去的方向,厉声喝道:“女娲休走!真当我西方教无人不成!”
说罢,他祭出六根清净竹,竹影摇曳间化作六道金光,直追女娲背影。
接引也强提神力,将十二品功德金莲掷向空中,莲瓣展开,化作漫天佛影,封锁了青鸾的去路。
女娲闻言回眸,凤目含怒:“冥顽不灵!”
她玉指轻弹,腰间红绣球再次飞出,与清净竹撞在一处,金光与红光爆闪,震得虚空都泛起涟漪。
同时,她左手一挥,七口天芒神刀,将佛影砍得支离破碎。
“轰!”
位位圣人和一位的力量在须弥山上空碰撞,霎时间风云倒卷,日月无光。
准提与接引本就受了重创,道基不稳,此刻强行动手,更是气血翻涌,每接女娲一招,便要喷出一口金血。可他们心中憋着一股邪火,明知不敌,仍死战不退。
女娲却愈战愈勇,她本就位列洪荒的六圣之一,实力远胜西方二人,此刻以一敌二,竟游刃有余。
山河社稷图在空中展开,化作一方天地,将准提困在其中;红绣球则如影随形,不断轰击接引的元神,打得他节节败退。
“啊——”准提在图中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突破那片虚幻的山水,反而被图中蕴含的造化之力不断压制,修为愈发紊乱。
接引见师弟被困,急得双目赤红,不顾一切地燃烧精血,催动十二品金莲攻向女娲。可女娲只是淡淡一笑,祭出缚妖索,便将金莲缠住,轻轻一扯,便夺了过去。
“噗!”接引失了法宝,心神大震,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元神几乎溃散。
就在女娲准备下杀手之际,天际忽然传来一声苍老而威严的叹息:“罢了,都住手吧。”
话音落,一道灰袍身影凭空出现在战场中央。来者鹤发童颜,手持一柄拂尘,正是三界万仙之师,鸿钧老祖。
他目光扫过交战的三人,最终落在女娲身上,微微颔首:“女娲,多年不见,你的火气倒是越来越盛了。”
女娲见是鸿钧,收敛了气息,微微欠身:“见过老师。”
鸿钧又看向狼狈不堪的准提与接引,眉头微蹙:“你们二人,不在须弥山清修,为何要与女娲争斗,还闹得如此动静?”
准提刚想辩解,女娲已抢先开口:“老师有所不知!这二人暗派人族朝歌,以菩提子暗算人皇帝辛,以梵音乱其元神,逼他在我庙宇前题诗亵渎。
此事被青乾圣人以时光石记录,证据确凿!弟子前去问罪,他们不仅不知悔改,反而出手攻击,弟子才不得已还手。”
她说着,将时光石取出,递到鸿钧面前。石中清晰地映出接引暗算帝辛、准提在旁护法的画面,连二人事后的对话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鸿钧看着时光石中的影像,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看向西方二圣,语气带着怒意:“人皇乃人族共主,女娲更是创世圣母,你们竟敢算计二人,扰乱三界秩序,真是好大的胆子!”
准提与接引面如死灰,在鸿钧面前,他们根本不敢隐瞒,只能跪地叩首:“弟子知错,请老师责罚。”
鸿钧冷哼一声:“念你们修行不易,今日便不废你们修为。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们二人禁足须弥山,万年内不得踏出山门半步!若再敢生事,休怪为师无情!”
“弟子遵旨。”二人不敢有丝毫异议,只能领罚。
鸿钧又看向女娲:“女娲,此事已了,你也回去吧。三界安稳为重,莫要再动干戈。”
女娲点头:“弟子遵命。”
鸿钧满意地点点头,拂尘一挥,身影便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准提与接引松了口气,正欲起身,却见女娲忽然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老师虽让你们禁足,却没说不能再受些惩戒。”
话音未落,她手中红绣球再次飞出,带着比之前更盛的红光,狠狠砸向须弥山主峰!
“不!”准提与接引目眦欲裂,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轰隆——”
这一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整座须弥山剧烈摇晃,主峰直接崩塌了大半,碎石滚滚而下,将下方的莲台广场、八功德水、藏经阁尽数掩埋。
那些本就受伤的弟子,被这股巨力波及,死伤惨重,侥幸存活的也都修为尽废,道心破碎。
更可怕的是,红绣球中蕴含的造化之力,彻底污染了须弥山的地脉。原本浓郁的灵气变得稀薄而混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业力与死气,整座灵山,几乎成了一片废墟。
女娲看着垮塌过半的须弥山,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她收回红绣球,转身驾着青鸾,头也不回地离去。
准提与接引瘫坐在地,望着眼前的惨状,欲哭无泪。
他们知道,经此一役,西方教不仅元气大伤,更是彻底失去了与东方争锋的资本。
万年禁足,加上灵山被毁,弟子死伤惨重,恐怕数千年内都难以恢复元气。
须弥山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弟子们绝望的哭泣。
夕阳西下,将这片废墟染成血色,仿佛在诉说着这场因贪婪与算计而引发的浩劫。
而远在紫霄宫的鸿钧老祖,透过水镜看着这一切,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拂尘微动,水镜便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