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妇人道:“那我们怎么办呀!”
那中年汉子神情沮丧,说道:“娘子放心,我们先暂且藏在这客栈之中,不要惊慌,总会有对策的,只要不露面,仇家很难找到我们。”
那中年妇女道:“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呀!要知道躲得了一时,是躲不过一世。”
那中年汉子一脸的愧意,苦笑道:“想当年,我们骆家双雄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汉子,没想到今日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沙元秃不禁猛然一惊,这位中年汉子是骆家双难之一?那么那名中年妇女及小孩就是他们的家眷了。。
他曾听施范晔说过骆家双雄行侠仗义的事迹。因此在他心目中,骆家双雄便是光明磊落、豪情万丈、足智多谋的英雄好汉,没想到今日一见,骆家双雄居然弱不禁风,被仇家逼得四处逃命的惨象。
一想到施范晔,沙元秃心底又莫名在升起一种伤痛。
又听得那中年妇人叹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别怨天尤人了,我们认命吧!”
说完对怀中的小孩道:“孩儿,我们一家将大祸临头,你如果能活下来的话不论跟了谁,都要好好读书,好好练功,将来出人头地。我们做父母的无能,不能将你抚养成人,不指望你替我们报仇,但至少我们在九泉之下也不用担心你受人欺负了。”
那孩子年纪虽小,却很懂事,说道:“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好好练功,替你们报仇。”
骆夫人感动得哭了,抚摸着孩子道:“孩儿,娘不需要你替我们报仇,娘只希望你出人头地,不再受人欺负已心满意足了。”
那小孩道:“为什么不要我替你们报仇?仇人是谁?很厉害么?”
骆夫人道:“仇人虽不厉害,但要替我们报仇,谈何容易?稍有不慎,会毁了你的前程的。”
那小孩道:“既然仇人武功也不厉害,我好好练功超过仇人不就可以替爹娘报仇了。”
骆夫人摇了摇头道:“不行呀!你即使武功强仇家十倍,也不可冒然找仇家报仇。”“为什么?”
骆夫人道:“你还小,一言难尽呀!说你也不明白···。”此刻她悲从中来,抱着孩子痛哭。
那中年汉子呆呆站在那里,茫然无措。
一个仅几岁的小孩当然不明骆夫人为什么不要他报仇。
然而沙元秃却是感触很多,这其中固然有天性的母爱原因,怕那小孩为他们报仇而耽误了其前程,其实更重要的还是她已看透了,这年月要战胜仇家,仅仅靠武功高强还不行。
就像自己,虽武功高强,由于种种原因人们对自己总是敬而远之,居然无法保护自己最喜欢的人。
骆家双雄被仇家追杀得弃家四处逃窜,固然与他们武功低微却又好管闲事有关,重要的是他们的朋友也个个麻木不仁,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都离他们而去,以及当今的武林盟主是非不分,对江湖上帮派间的恩怨纷争视而不见,听之任之。更可气的是还纵容恶人。不然骆家双雄的仇家也不会这样横行无忌了。
再看屋内,已是哭声大作,他们已慌得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了。特别是骆夫人,她已经彻底绝望了,甚至连侥幸逃过劫难的希望都没有,象骆家双雄这样在江湖上名声颇佳的人物被仇家逼得走投无路居然无人出手相助,这固然是骆家双雄的悲哀,实际上也是当今武林的悲哀,不由得感到一片茫然。顿时对骆家双雄的同情心大起:“我何不帮助骆家双雄脱险?况且路见不平,若不拔刀相助,哪还有英雄好汉的本色,骆家双雄和自己同病相怜,我助他脱险,说不定还会成为知己呢?”
于是走到门口,轻敲房门,他怕吓着惊恐中的骆家全家人,因此自报了姓名。
此刻,屋内哭声突然大止,过了半晌,那中年汉子才开门探出头来惊恐不安地打量了沙元秃一番,颤声问道:“你真是沙少侠?”
沙元秃点了点头道:“骆大侠,你不认得我么?”
中年汉子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喜道:“我不是做梦,你真是沙少侠,在至尊堡我见过你一面,不会有假,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有救了。”说完赶紧把沙元秃让进屋内。
经介绍,沙元秃才明白,他叫骆行本,曾和哥哥骆横昌在江湖上被人称着是骆家双雄。随后骆行本向沙元秃介绍了他们的家眷。
骆 夫人携儿子与沙元秃行了见面礼,并要其儿子拜沙元秃为干爹。
沙元秃顿时对骆行本的意外盛情也感到不知所措,连声道:“骆大侠,你太客气了,我怎么受得了呢?”
骆行本似乎颇感失望,叹道:“看来我儿子是不配做你干儿子了?”
沙元秃道:“骆大侠见外了,我怎配做令郎的干爹呢?不过,咱们萍水相逢,也是一种缘份,如果二位大侠不嫌弃在下好惹事生非,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骆行本顿时喜出望外:“既然小孩无福拜你为干爹,咱们做个朋友也好。”
沙元秃见骆行本满面堆笑,但笑容中仍掩饰不住几分失望,想道:“经此劫难,他们以往的朋友都离他们而去,显然在他心里朋友二字是没有多大意义了,他让其儿子拜我为干爹,一定有讨好自己之意,怕自己不帮助他们,才出此下策。我既然决定帮助他们,做他儿子的干爹能消除他们的顾虑为何不成全他们?”
于是说道:“既然骆大侠要令郎拜我为干爹,真是我的福份,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接受了。”
骆行本顿时大喜,赶忙让其儿子过来跪在沙元秃面前,磕了三个响头,算是行了拜干爹之礼。
沙元秃不知这些礼节,只好顺其自然。笑道:“这小孩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怯怯地叫了一声“干爹”后说道:“我叫骆雨,今年六岁了。”
沙元秃笑道:“雨儿真乖,只可惜干爹很穷,没有很好的礼物送给你。不过,干爹武功高强,若有坏人敢欺负雨儿,我就替你出气。”
言语中已暗示骆行本自己已有出手相救之意,他深深地知道,对方有性命之忧。什么贵重的礼物也比不上助他们脱险重要。
骆雨也许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也许是知道爹将和沙元秃要商议大事,赶紧躲到了骆夫人身后。
骆行本道:“沙少侠,雨儿能拜你为干爹,我也放心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儿?”
沙元秃怔了怔,正欲如实相告,但转念一想,自己偷听别人说话,总是一件不光彩之事,尽管对他有益无害,于是笑道:“这也许是一种缘份吧!是一个朋友告诉我的,说你住在这店中,因此找你来了。”
骆行本不禁吓了一跳,要知他为逃避仇家的追杀,行踪是何等的隐秘,居然也瞒不过人们的眼睛,说道:“幸亏是你朋友发觉了我们的行踪,不然我们就没命了。”
沙元秃故作大吃一惊,道:“我不明白骆大侠的意思,说话稀奇古怪的,莫非你们遇上了什么困难?”
骆行本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岂止是一点困难?骆家不幸,遭到了灭顶之灾,我哥哥被仇家所害,嫂子携侄儿已自尽身亡。幸亏我们见机逃得及时,才幸免于难。但也被追得走投无路,苟且偷生。”
沙元秃又故作惊讶状道:“有仇家追杀你们?还害死了你哥哥全家?仇家是谁,也太嚣张了,岂有此理!”说到后来,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一拳重重地击在桌上,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骆行本哭丧着脸道:“这世上,除了龙云道长还有谁有此霸道?他暗中差人毁了施女侠的遗体,我们忿忿不平,只是说了他几句坏话,不知谁传到他耳朵里去了,便惹来了大祸。”
沙元秃对龙云道长虽恨之入骨,但却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不屑一笑道:“龙云道长武功平平,何惧之有?···。”
忽然想起一事,又道:“你们的仇家真是龙云道长?他不是被曲老盟主废掉了武功罚他坐牢了吗?他怎么还会找你寻仇呢?”
骆行本苦笑道:“曲老盟主惩罚龙云道长,只不过是为平众愤,逢场作戏而已,江湖上谁人不知?因为龙云道长消失一段时间后还会重出江湖,你想想曲老盟主的盟主之位之所以坚如磐石,靠的就是龙云道长这帮横行霸道之徒维护着,他舍得惩罚龙云道长吗?他如果真惩罚龙云道长,岂不是自己跟自己的盟主之位过意不去?”
沙元秃骂道:“曲老盟主真是可恶。”
骆行本道:“沙少侠,你武功高强,当然不惧怕龙云道长,但我们哪敢和龙云道长碰硬呢?且不说他的武功在我们之上,就是他的爪牙我们也难应付。况且龙云道长如今既有曲老盟主撑腰,和官府中的童大人也关系密切,又和绿林巨盗穆三清勾结在一起,有恃无恐。”
沙元秃听他言之有理,默默地点了点头,想道:“原来曲老盟主和龙云道长在互相利用,难怪曲老盟主有时对龙云道长极为不满,却也对他无可奈何。”于是问道:“你是说龙云道长重出江湖了?”
骆行本点了点头。
沙元秃又道:“难道曲老盟主就不怕引起公愤?”
骆行本摇了摇头道:“曲老盟主若怕引起公愤他也就不会放过龙云道长了,况且如今人们对曲老盟主的此类做法已心知肚明、见怪不怪了,谁还去计较?就是忿忿不平也不敢去计较。否则,遭来灭顶之灾还不知为什么呢?沙少侠,你武功高强,一定要救救我们啊!你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不然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沙元秃见曲三河包庇龙云道长,义愤填膺。同时倍受人们冷落、嫉恨的他终于有人尊敬,重视他了,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安慰,尽管对方是有求于自己帮他脱险,足以证明自己并非毫无作为,于是说道:“骆大侠,你尽管放心,即便龙云道长不找你报仇,只要他敢在江湖上出现,我决不会放过他,一定取他性命。”
骆行本顿时心中大喜,忙携妻儿向沙元秃道谢,就在此刻,店主慌慌张张地跑来,颤声道:“骆大侠,店外来了几个可疑人物,你要小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