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那一片依旧生机勃勃的青翠小白菜也收获了小半筐,碧绿鲜嫩,水灵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收割过的灵田已清理干净。肥沃无比、灵气盎然的核心改良息壤区被王风的目光热切地锁定。
“下一季!继续冲刺灵谷!”
他将先前收获晾干的灵谷穗中挑选出粒粒饱满、光泽最强的十几粒作为谷种,均匀地播撒在刚刚翻松过、依旧散发着盎然灵气的改良息壤之上。
每一粒都寄托着更大的希望。
试验田2(那块只靠定期微量灵泉水勉强改善的土地),王风谨慎地播下上次换来的几种普通菜蔬和草药的种子——萝卜耐旱,豆角好养活……权当多样性储备。
而那外围依旧需要柴刀开垦的贫瘠土地,他也没有停下脚步,每日花些时间,艰难却坚定地拓宽着疆域,一寸寸土地地积累着未来的可能。
七叶草区域则被很好地保留,依旧定期采摘那些成熟叶片,维持着稳定却微薄的收入来源。
那一小滴凝而不散的灵泉水,如同最精打细算的财主手里的压箱底财宝,被极度精准地挥洒在灵谷新播的种床以及实验蔬菜初萌的嫩芽上,每一滴都不能浪费。
再次踏入黑石村略显嘈杂的集市,王风背上不再空荡,而是多了一个细藤条编织的敞口大筐。
筐里装的不是七叶草,而是空间内收获的那些翠绿得晃眼、叶片肥厚油亮、挂着露水般生机的小白菜。为了不显突兀,筐底还特意铺了些柔软的干草。
只是这些小白菜的品相实在太过拔萃,即便掩在草里,也如同鸡群里的凤凰,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推开陈记杂货铺那熟悉的吱呀木门,正拨弄着算盘珠子的陈老掌柜闻声抬头。浑浊的老眼习惯性地先瞥了一眼藤筐,随即猛地瞪大了,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
“嚯!”老掌柜喉咙里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叹,放下算盘,几步便绕过柜台凑了过来。
他甚至顾不上什么客套,直接伸手小心翼翼地从藤筐边缘掐了一小片最外层的小白菜叶尖,先是凑在鼻前深深嗅了一口。
那股不同于寻常小白菜、更显清甜纯粹、仿佛带着山中灵气的味道让他鼻翼微微翕动。接着他把那翠绿得几乎透明的叶尖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眼睛顿时更亮了!
“老天爷!王小哥,你这…”
老掌柜抬头看向王风,脸上满是惊异和赞叹,指着那一筐鲜翠,
“这小白菜种得……也太邪乎了!老头子我活了六十年,在村里收了几十年的菜,就没见过恁水灵、恁精神的!叶子比上好的缎子还油亮,梗子脆生得吓人!
你这……怕不是在哪个神仙福地拾掇出来的菜园子?” 他这带着夸张的惊奇语气半真半假,眼神里却有着难以掩饰的好奇。
王风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腼腆和几分被夸赞的窘迫,摆摆手道:
“掌柜的说笑了。就是山里找到块背阴地,水源足,土也还成罢了。运气,运气。”
“这可不是运气能说得通的!”陈老掌柜连连咂嘴,绕着筐看了又看,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没话说!没话说!小哥你指定是伺候地的行家!就这品相,别说咱这小村,就是送到镇上最大的悦来酒楼,都得被抢破头!价钱给你加三成!”
他直接报了个远超王风预期的公道价,极其爽快。
王风这次没再换太多散碎铜钱,目标明确地要了更多粗盐、一小罐颜色清亮透着淡淡花香的土蜂蜜(这个可算稀罕物)、几块硝制过的厚实柔软皮子(冬日将临,可以做鞋帮,修护膝皮袄),此外就是要了更多陈记存着的各色普通菜蔬瓜果种子,以及几包山里常见的草药种。
老掌柜一边眉开眼笑地清点捆扎那些小白菜——这等品相的菜,他自己都想留几棵尝尝——一边麻利地将王风要的东西打包推过去。
看着王风有条不紊地将换来的物资背篓里分层放好(皮子放最下面,蜂蜜小罐包好放中间,盐罐顶上封严),不由得对这个话不多、但手脚格外麻利、目标极其清晰的年轻人好感更深一层。
就在王风准备背上东西离开时,陈掌柜忽然重重咳嗽了几声,声音有些沙哑。
王风停下动作,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小巧的油纸包,递了过去:“掌柜的,看你咳嗽有些时日了。
前几日采药时顺手摘了点清喉理气的普通草药,自家太阳底下晒干的,不值钱。拿回去用沸水冲服了,看能否润润嗓子?”
陈掌柜一愣,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动容,脸上皱纹舒展开来,接过那包轻飘飘却情意重的草药,连声道谢:“哎哟!小哥你…太有心了!多谢!多谢了!”
这无心之善,让掌柜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他一边珍重地把药包收好,一边像想起了什么似地压低声音道:
“嗨,提起来……还不是赵癞子那混球闹的!前两天听村里猎户老王讲,那孽障也不知发什么疯,天擦黑还在村后头那片乱石坎附近瞎晃悠,估计是又想憋着坏心思坑哪个人吧,结果一脚踏空!
活该!听说摔了个结实的大马趴,脸着地,额头撞在石尖上豁了个大口子!啧啧,那一脸血糊的…现在正躺在他那个破草棚子里装死哼哼唧唧呢!这几天村里头可算是清静多了!”
王风听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讶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噢?还有这事?那可真是…天意了。”
他顺着掌柜的话头,像是随口提起,“对了掌柜的,咱们村可有会打铁的家伙?我那柴刀豁了好些口子,得寻个地方拾掇拾掇。”
“铁匠?老李家!”掌柜的毫不犹豫,
“就村东头,离河滩不远那家,门口挂个烂锄头的就是!手艺还行,人憨实!你要大的陶缸?他家屋后院子角落里倒是有几个不知倒了几手的老缸,你要去看得上,价格好说,回头我替你捎句话?”
王风记下,再次诚恳道谢:“多谢老掌柜!省了我不少麻烦。”
背着再次变得沉重的行囊,王风走出杂货铺时,一种截然不同的轻松感包裹着他。
村民眼中那个“运气好懂点草药、会侍弄菜地、话不多但懂礼数”的年轻采药人形象,在老掌柜和零星几个留意到的村民心中,更加鲜活具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