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从金翎身上脱落下来、坚硬如铁石的金色翎羽尖端被灵力牵引着,稳稳地悬在碗口上方。
只见王风手臂稳健移动,以羽毛尖端饱蘸金液,在粗糙的岩石和老树的厚皮上精准落笔。奇异而古拙的符文线条随着他专注的目光一点点被勾勒、填充、烙印在三个阵基之上。
每一笔落下,淡金色的线条便似活物般向内微微渗透,与阵基本体逐渐融为一体,发出只有开启灵眼术才能瞥见的极其微弱的毫芒。
这些符文的结构蕴含着扭转光影、干扰感官的奇妙力量,是王风在无数次推演拆解后,确认的《小迷踪阵》中最基础却最能生效的核心部分。
最后一步,三块崭新的下品灵石被稳稳地镶嵌入刻画完成的符文中心预留的凹槽内。灵石甫一嵌入,王风立刻掐出一个早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的启动法诀,低沉一喝:“启!”
“嗡~”空气中骤然传来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轻颤。三处阵基石上的淡金纹路猛地一亮,随即所有光芒向内收敛,瞬间消失无踪。
原本清晰稳定的青木坳入口景象,在那阵法笼罩的边缘地带,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空气产生了一阵微小的涟漪,矮丘、小径、甚至溪流的倒影都极短暂地扭曲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初。仿佛只是日光下的错觉。
但王风知道,一个能遮蔽炼气期修士感知的迷障,已悄然将这谷口和木屋藏匿其中,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张开,静待猎物或闯入者。青木坳似乎笼罩上一层无法穿透的薄纱。初阶迷踪,自此守护门户!
阵成次日,张莽便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
“哈哈!王兄弟,你这劳什子阵摆弄好了?让俺老张给你打个头阵试试水!” 人未至,那粗豪嘹亮的大嗓门已经先冲破了青木坳的宁静。
张莽魁梧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坳口,蒲扇大的巴掌拍得胸口嘭嘭作响,满脸都是跃跃欲试的好奇,“其实我也是很好奇,那张图上所写的小迷踪阵的威力到底如何。”
王风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张大哥小心便是,入口就在此阵区内。”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前面几丈外的区域。
“小意思!俺老张横趟你这小坳!” 张莽咧嘴大笑,大喇喇一步就跨入了王风所指的界限之内。
右脚刚刚落地,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前哪里还是熟悉的坳口小路?那明明应该通向王风木屋的方向,此刻竟诡异地“挪移”了位置,小径尽头赫然变成了波光粼粼、本该在侧面的一段溪流!
溪水流淌的声音近在咫尺,可记忆中木屋的位置方向景物却没有丝毫变化。
“嘿?邪门!” 张莽浓眉倒竖,铜铃大眼中闪过一丝不信邪的倔强。他低吼一声,干脆不看路,憋足一股蛮力猛冲过去,只求用最快的速度冲破这“障眼法”。然而双脚狂奔带起风声,耳边的溪流声却始终如跗骨之蛆!
奔跑许久,眼前的景象非但没有靠近木屋,反而在矮坡、稀疏林地和田埂间反复轮转!那片熟悉的溪畔石明明就在十几步外晃悠,可无论他怎么直冲、斜插、甚至想绕过感觉上的障碍物,溪石始终是那个距离!木屋的红顶清晰在侧眼可见,却如同传说中海市蜃楼中的仙家楼阁,无论他跑得多快、跑得满头热汗,距离始终不曾缩短半分。他仿佛一只被放入巨大透明琉璃瓶中四处碰壁的苍蝇,明明目标在望,却只能在咫尺天涯的迷障中徒劳奔突。
足足半个时辰后,伴随着王风掐诀关闭法阵的一声轻响,眼前令人绝望的空间错位瞬间消失,熟悉的坳口景象重现眼前,小径、木屋,瞬间恢复了本真。
“呼!呼!呼……” 张莽喘着粗气,一张大脸因长时间的徒劳冲刺憋得通红,鬓角全是汗珠。他一步冲回阵外,扶着膝盖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王风的眼神已然彻底改变,先前的不信与好奇尽数被一种面对未知力量的震惊和敬畏所取代:“我的老天爷!王兄弟,这…这玩意儿当真邪门!真他娘的邪门透了!俺敢拍着胸脯发誓,俺一直是在闷头跑直线!可……可那屋…它咋就像长了腿会跑似的?” 他那粗犷的惊叹在山坳里回荡,字字句句都是对这迷踪阵威力最朴素又最有力的认证。
几日后,一个炎热的正午时分。王风正在木屋后的药圃中小心观察一株新栽不久的聚灵藤长势,识海中猛然传来金翎急促而锐利的精神示警!小家伙在青木坳高空巡航的姿态瞬间转换成了极具攻击性的俯冲姿态。
刹那间,王风眼前仿佛同步展开了一幅由金翎视角传递过来的动态画幕——一片位于坳地边缘,种植着王风颇为看重、精心照顾的一小片紫须参的试验田边,一头体型犹如健壮水牛的庞然大物闯入视野!此兽通体覆盖着钢针般根根竖立的乌黑鬃毛,口中伸出两对足有半尺长的惨白獠牙,獠牙尖端闪着森冷的寒光,浑身散发着暴躁混乱的野性妖气——赫然是一头已达一阶中期(相当于炼气五、六层)的铁鬃野猪妖!这凶物显然是被紫须参散逸的药气吸引而来,篱笆在它强横的躯体冲撞下如同草纸般脆弱不堪。它甩着沾满涎水的狰狞口鼻,正兴奋地准备扑向那片珍贵的参苗!
“此处竟然有妖兽来袭?”来不及有任何多余的反应,高空中的金翎已然化身金光怒矢!
金啸裂空!一声穿金裂石、饱含攻击性的刺耳鸣啸划破长空,以肉眼可见的透明声浪形态狠狠撞向地面的猪妖!正在拱土的野猪妖庞大身躯猛地一僵,本能地抬头向上望。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金翎俯冲之势已到最疾点,双翼骤然以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高频急速振动!嗡——!一股肉眼可见的淡青色气流瞬间在它金色的翅尖急剧压缩、凝聚!仿佛绷紧的弓弦达到极限后骤然释放!